299师驻地后山。

原本只是三百多的墓碑，这几天猛地增加到了三千多。

23连参战了。

只活着三分之一不到的人。

康国强连长重伤，第一批送往了xj野战医院接受治疗，还不知道活不活的下来。

指导员马宇牺牲。

卫涌泉已经好几个白天守在他的墓碑前。

前来实习的d班学子们，一个都没能参战，通通被勒令待在师部的大型防空洞里。

战争开始之前，还和活生生的指导员与连长谈笑风生，说下次一定不会趴窝，一定不会。

即使夕阳下的炮火轰鸣亦然能让他害怕的站不起来。

但这两位对自己很好的军官们，乃至23连的士兵们都没有嘲笑自己，都默默的帮助自己爬起来。

紧紧几个小时，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经停止了前进。

不再活着，不再能和自己对酒当歌。

不再劝解、安慰爱护自己。

“在这里守灵啊？”林玲第一站就是卫涌泉这里。

23连的损失很大，最开始就想着的是这个依赖者。

“没，只是调整下心情。”

卫涌泉摇摇头：“战争如此可怕，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两三个小时，死了两千多人，三千多伤兵，每次阅读那些史料，看到动辄杀敌多少多少万，损失多少多少万，都没有任何感觉。”

“觉得只不过是个数字，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一点一滴的硝烟味……当真切的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才体会到了书写数字的人心中的苦涩。”

林玲拍了拍他的脑壳，“那你准备怎么办。”

“复仇。”

仿佛是从地狱里捞出的两个字，卫涌泉散发着对着世间最大的恶意。

“复仇之后呢？”林玲关心的不是复仇与否。

“……”

“复仇是可以，但我想问你，你现在为了什么而复仇，这场战争归根结底为何而打响，你可有一个结果？”

林玲说的话有些绕。

卫涌泉没有听明白，觉得是导师在否定自己心中的恨意，“对我好的人，看得起我的人，23连的兄弟们，活下来不足三分之一，我深受他们照顾，若不能为其复仇，有何颜面苟活？”

随即站起来遥指北面师部，“他们在外面牺牲流血，我在防空洞苟全性命；他们在外面冲锋陷阵阻挡敌人，我在防空洞里等待结果；他们在炮火横飞的战场拼命，我在防空洞里享受安逸。”

冷哼道：“导师，你告诉我，我为了什么而复仇？”

这下让林玲头疼了，想了想，斟酌了下语言，“卫涌泉，人不光只有复仇，你若果被恨意所侵蚀，那你将成为为了战争而战争的人，和从前的我一样。”

“从前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