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二毛跳了起来,急得来回转圈道:“糟糕!阿姐吩咐过的!将鱼杀好、木柴码好、篝火生好、再将哥哥的药换好,等她回来给我们弄吃的。以往都是阿姐生的火,我…我不会…”
狼岩见他眼泪都急出来了,连忙将他唤住,和声道:“你先别急!你不会,哥哥来教你。先告诉我那堆木柴你是怎么码的?是不是将刚才从外面拿进来的那些新木柴、直接堆在了旧的木柴上头?”
二毛一听狼岩愿意教他、登时破涕为笑,用力将挂在外头的半截鼻涕吸了回去,傻笑道:“是啊!原先的柴不多了,二毛又劈了些新木柴回来、放在旧木柴上面码得整整齐齐的。”
微笑著摇头,狼岩轻声道:“这样是不行的!你得将新的木柴放底下、旧的堆在上头…”
见二毛一脸的茫然不解,他耐心解释道:“你从外头刚带回来的木柴还是湿的、不容易燃烧。我看你准备用来引火的木花也是从这些湿柴上削下来的,你打上去的火星一碰到湿的木花就灭了、自然点不起来。”
“你以后码柴堆时,记得将新的湿柴放下面、之前旧的干柴放上面;要生火时就拿上面的木柴准没错!”
二毛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妨碍他依著狼岩的话照做,一个箭步跳到了熄灭的篝火处将那几根湿柴捡了起来,再到柴堆旁将新旧木柴重新堆放。
码放整齐后,他从上面的干柴抽了几根出来放到篝火处,再次削下了几片薄薄的木花,拿起地上的柴刀和燧石、眼巴巴的望向狼岩,见后者鼓励的点头,二毛一咬牙,抡起柴刀就朝那燧石敲了下去。
“锵锵锵!”铁石交击声伴随著点点火星响个不绝。
果不其然,这次才敲了十几下、几片木花就冒出了缕缕轻烟,二毛学著阿姐平常生火的样子,拿根干柴压住木花后趴在地上猛吹气,不一会儿就冒起了丝丝火苗。
小心翼翼的将木花拨到篝火正中处、再将木柴留著空隙仔细的堆在其上,看著逐渐壮大的火苗,二毛转头兴奋的欢呼道:“成了!哥哥真厉害,二毛照你教的生起火了!”
狼岩见他脸上给柴灰染得黑一块白一块的,望著那毫无心机的纯真笑容、脑中的昏沈彷佛也轻了几分,正要开口,“呼!”地一声,厚厚的皮帘子又给掀了开来,扑面而来的刺骨冷风将他到了口边的话全逼了回去。
一道纤巧身影风风火火的冲进屋里,还没等狼岩看清来人长相,后者已劈哩啪啦的吼了起来:“二毛!叫你先回来做准备,你大呼小叫的吵啥啊?隔得老远就听见你这大嗓门鬼哭神嚎的,你不知道你背回来的那只病猫不能受惊扰吗?把人吵醒、伤势再有了反覆,倒楣的又是你阿姐我!”
来人一面拍打著头脸和身上的积雪、一面目光扫过二毛和那逐渐旺盛的篝火,连珠炮似的继续道:“喝!行啊二毛?往常叫你生火没看你成功过,怎么今儿个开窍了?那敢情好,以后生火这活儿就归你了…告诉你,阿姐我…”
彷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话声嘎然而止,一名长相浓眉大眼说不上美丽,扎著两条辫子、整个人透出一股勃勃英气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盯著躺在兽皮上的狼岩。
狼岩全身动弹不得、此时闭上眼又委实失礼,只得同样睁大双眼和那少女四目对望。内心一阵苦笑,得!哥成了病猫了,这女孩看长相也就和自己或柱子差不多大,却一点儿女孩子该有的做派都没有。
二毛给阿姐一进门就训得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听她停下话声、才嗫嚅著道:“二毛没有吵…只是我第一次生火成功、高兴之下声音就大了点。二毛也没有吵到哥哥,我回来时哥哥就醒了…不是二毛开窍,是哥哥教我生火的,我只是照著做、这火就生起来了…”
少女根本没有理会弟弟的自辨,而是杏眼圆瞪、脸上表情又是惊讶又是难堪的望著狼岩,片刻后回过神来、猛地爆发道:“你个病猫成心的是吧?老娘服侍了你一个月,醒过来了却一声不吭的看热闹,合著你是专门等著看我大丫出糗对吧?那又怎样?老娘就是这脾气,你…”
狼岩眼冒金星,本就昏沈的脑子给这突如其来的一串连珠炮彻底吼懵了,他强忍著一阵阵的晕眩,欲待开口辩解,胸中却是气血翻涌、难受得紧,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少女大丫见他那副难受的样子,主动停了口,将背上的篓子卸了下来,抓出几种状似枯枝和草叶之类的药材扔进靠墙的一只铁锅,对二毛道:“去将那些药捣碎了、再装个半锅雪水给这病猫熬药!”
自己几步来到狼岩身边蹲下,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双眉皱了起来道:“怎么还烧得这么厉害?”
二毛动作俐落的很,三两下将锅里的药材尽数捣碎,加了几捧积雪进去、就将铁锅架在了篝火上烧。大丫从角落里拿出些肉干、再取过一尾二毛处理干净拿回来的鱼,拿刀剁碎了通通倒进锅里,不一会儿就冒出了热腾腾的香气。
取过一只木碗、满满的盛了一碗这也不知是药还是粥的东西,让二毛将狼岩的脑袋扶起,大丫舀起一勺子吹了吹,亲手喂他喝下。
狼岩身子发凉直冒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迷迷糊糊间、以绝大毅力撑著将一碗药粥喝完了便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
狼岩躺在二毛特地为他做的担架上,身上盖著厚厚几层兽皮、毛茸茸的极为暖和,尽管他一再强调无须如此、自己并不怕冷,但无论是大丫抑或二毛都没接他这话茬,硬是将他裹得像粽子。
大丫还双手叉腰、劈头盖脸的将他训了一顿,说要是再发烧就将他扔屋外去,弄得狼岩哭笑不得,只能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