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的书房后面一道门，一条石砌小径通往凉亭。

凉亭高处地面四尺，周围是一片竹林，透过竹林能听到沈坤练剑时的利刃风声。

圆石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两幅筷子两个青花瓷酒杯和大肚小口的青花瓷酒坛相应相配。

白鼎和沈昌对坐，白鼎小心翼翼倒酒，生怕洒落一滴。

两人连干三杯，白鼎才意犹未尽砸吧嘴，倒着酒说道：“这酒，是陵南那边的青花酿，窖藏越久，越延绵醇香，入口柔，回味醇厚悠长。”

白鼎举杯，两人又干了一杯。

白鼎放下杯子，朝下指着酒杯道：“当年我受先皇差遣，带军协助老陵南王秦泰打南疆跳蚤。行军前，陵南国的父老乡亲们都拿出自家存的青花酿犒军，十万军士轮流接过酒坛仰头干。”

沈昌倒好了酒，两人一干而尽。

白鼎继续道：“那一战，壮烈！南疆跳蚤估摸着现在还心惊肉跳。”

沈昌拿着酒杯中酒，微眯着眼细细嗅，听着竹林哗动，闻出青色的味道。

他问道：“就这酒？”

白鼎呵呵笑道：“酒是一样的酒，不过这酒应该是老陵南王秦泰亲手窖藏的，几十年喽！要不然能有这么多年份的醇香厚度？”

沈昌把细细嗅着的杯中酒仰头干了，认真咂嘴细品后味，点点头，道：“起码有三四十年。”

白鼎道：“老沈啊，这件事我琢磨出了大概，应该是陵南那边的秦尚去江城赏景了。”

沈昌惊咦抬起眼眉，敏锐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盯出两个窟窿。

白鼎抬起白眉，点点头。

沈昌问道：“白兄，你怎么知道的？”

白鼎笑了笑，看来这长陵阎王也抽丝剥茧寻出些端倪来。

白鼎左手端起酒杯，仰头喝酒，右手枯瘦指尖点了点青花酿酒坛口。

沈昌点点头。

白鼎放下手中杯，沈昌倒着酒，白鼎说道：“今天朝堂上你也看到了，董祁和周烈这俩老头掐的跟斗狗似的，俩人咬的一嘴毛，也没弄出个结果来。帝王要是想让你查办这件事，朝堂上也不会甩袖退朝。”

沈昌举杯，同白鼎碰杯道：“帝王心里应该也有数了。”

白鼎端着酒杯立即喝下，说道：“陵南国老秦家一门，现在七零八落”，微微举高些杯中酒，“就这，是秦妃做念想的，被咱老哥俩给干了。”

沈昌道：“玉麟在长陵成多年，要说定边侯要求让他回去，合情合理。”

白鼎道：“以目前情况看，秦尚那小子是没打算让他先回去。”

沈昌点头认同，道：“是啊，他是想让玉麟亲手查办当年岆关的事，江城，也只是个开始。”

白鼎道：“现在帝王身体越来越差，三位皇子中，三皇子赵煜将兵幽州，这两位看情势，早晚少不了一战。我说啊，玉麟查这件事也好，该收的账也该收了。毕竟，他们这皇家族内的事，就是我们搭上两个儿子的命，也是为国效忠了。”

白鼎指了指自己和老友沈昌，说道：“咱们都老啦，他们都大了，这一摊子，也该交给他们。如果玉麟这小子不把账收了，他知道后会善罢甘休？再说了，这账要是划拉到大理寺这边收，你有没有想过小坤子？你到时候去下面，拿笔的那位不知道会怎么跟你掰扯！”

白鼎指了指天，笑道：“讲理讲到上面也要给你掰扯清楚，你还把人给赶走了。”

沈昌无奈摇头笑，说道：“尽忠执法，他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