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去骆府和向前穿过巷子再去骆府的距离差不多,程天鹏干脆一路走下去,穿过正阳巷在右转掉头。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就因为程天鹏路过“郑”府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就是这短暂的停顿,让他在宁静的郑府墙外听到了几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军人的职业病让程天鹏多了几分好奇,他悄悄的踩着旁边的砖墙爬了上去,借着月光,他看到了院中躺着一个黑衣人,一个少年正持剑对着另外一个黑衣人。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莫雨!
程天鹏差点叫出了声。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没有犹豫,立刻又悄悄爬下了围墙。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郑府,之后快步向巷口跑去。刚到巷子口,他便看到一个女子带着几人,悄悄的向郑府而去。
程天鹏看到了莫雨杀人,他心里此时七上八下的,他心里暗自道:“好在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看到这一切。”他平复了一下心绪。
冷静思考后,他决定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没有人看到他在这条路上出没,而院子里的莫雨和两个黑衣人也没有看到自己。至于巷口遇到的女人,根本连他看都没有看。
自己本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为何还要去招惹新的麻烦呢?所以他既没有进去帮莫雨,也没有打算告密。他接着向“骆”府走去,路上,又复习了他要对骆闻说的话。
来到骆府,是比李府还要阔气的大门,门口赫然放着一对石狮子,雕花的台阶庄严华贵,让人每走一步都情不自禁的端正身形。
程天鹏一步十顾首的好不容易走上了这九级台阶,便被旁边两个护卫持刀喝住:“来者何人?千户大人的府宅岂容你随意走动?”
左右护卫不由分说便将程天鹏轰下了台阶。又道:“速速退去,否则先打一百军棍,管叫你皮开肉绽!”
“两位军爷,小人乃是按查副使李政道大人的家臣,持李大人拜帖前来,有要事向骆大人禀告。”程天鹏站在一旁,低声下气的赔笑道。
“大人不在,你明日再来!”其中一人没好气道。
程天鹏碰了一鼻子灰,正不知如何是好,瞧见两百来米外的街道拐脚有个面馆,便唉声叹气的过去,要了碗油泼面,准备吃饱饭,取取暖,再作计较。
左右无人,程天鹏对着店家道:“店家,这骆大人此时还没有回府,可真是勤政爱民的好官啊。”
热气腾腾的大锅咕噜噜的冒着水泡,店主拿了一双长筷正在捞面,听到程天鹏的话,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自然相当勤政,否则这偌大的宅子也不会凭空变出来。”
“店家每日在此营业到何时?”程天鹏笑呵呵的问道。
“每日卖完子时便打烊。”店主从锅里捞出面条,熟练的泼油,调味,撒葱花,之后将面放在程天鹏面前又道:“客官尝尝咱这马记油泼面,冬天来上一碗,保提多沃野咧!”
“这辣子油香气我老远就闻见了!美!也不知道这骆大人今日何时回府啊!”程天鹏大口吃了起来。
“早就回来咧,刚才突然又拥着大队人马出去咧,谁知道又干啥期咧!”店主开始收拾案板,灭锅。
“哎,今天冷,卖完你这一碗,俄就打烊咧。喝碗面汤,暖和暖和。这原汤化原食,一吃一喝好消化!”店家又给程天鹏端了一碗热面汤。
“哎呀,以后但凡晚上公干,必上你这来上一碗油泼面!”程天鹏又大口喝起了面汤。
“么马达!随时来,十二年咧,晚上咱从来么关过门。呵呵!”店主开心的又给程天鹏舀了一勺面汤。
一吃一喝间,程天鹏突然听见了大队人马的声音,赶忙伸头去看,果不其然,骆大人回来了。他大口喝下最后半碗面汤匆忙道“店家,多少钱?”
“实卖三文钱!”店主声音洪亮道。
“好,给你五文钱!甚香!”程天鹏把钱留于桌上,抽身便走。
“谢谢客官!常来啊!”店主将钱小心的收入腰间的钱袋,又抹了桌子,端着碗回灶台去了。
程天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接拦骆闻的马车。他全力向骆闻车队跑去,刚才吃的面在肚子里摇来晃去,十分难受,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见到这个骆大人。
还没等跑到马车前,程天鹏便被周围的锦衣卫围了个严实。他大喊着骆大人,被锦衣卫刀驾着脖子按在了地上,天寒地冻,他的脸就硬生生的贴在地面,冰渣子把他的脸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可是骆闻的车队总算停下了。有人已经去给马车上的骆闻通报了。
“何人作乱?”骆闻此时极不耐烦。推开车窗问道。
“大人,此人一直喊骆大人,看他穿着,并不是官府中人。”一人拱手汇报。
“把他给我带进府来。”骆闻说完就放下窗帘。
他今天太累了。所有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指挥使司的斥责估计要不了几天便会摆于他的案前。而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自圆其说,给朝廷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有自己的私事,虽说郑一统死了,可自己的借据还不知道藏在何处,真的是活见鬼,刚才搜钱明的身,除了箭袋里少了一支暗弩,什么都没有发现。郑一统的房子他并没有让人搜,人多眼杂,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借据。
蓝柔儿,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翼而飞,东厂那边也不知要如何交代。他这个千户,当的也是心力交瘁。
正在烦闷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不晓事的劳什子又来捣乱,骆闻本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是现在,他很想杀个人,解解心中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