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杜徽大人一应家小在城外消失了?”
林独陡然从座上起身,看着前来禀告此事的袁刚,心底大惊。
袁刚同样面色惨白,重重点头回道:“杜徽大人此前提前让一名随行护卫与我沟通,我当时便跟着他前去迎候,可是……”
“可是到了那处山谷之地,除了空荡荡的车队外,一个人都未曾见到。”
“且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贵重物品皆未消失!”
听到此处,林独心中已然听出了其话中所言是为何意,皱紧眉头缓缓落座。
随后倏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你的意思是那些东西?”
袁刚缓缓起身看向林独:“正是,如今这般情形已经非是我等所能为之了。”
“不若禀明太子殿下……”
“不可!”
林独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站起身绕过书案缓缓踱步:“杜徽大人此行是陛下钦点任命宜州三十万大军的御史以稳固军心。”
“若是其失踪的消息传入京城,势必会让陛下对太子殿下产生猜忌……”
他心中自然明白,如今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为今之计确实是禀报朝堂,让陛下派遣那群修行之人前来处理才为妥当。
可是如今这般情形,其一便有上述之理,另外便是自己刚刚到任便出了这等大事,且泾阳县城之事还未彻底调查明白,若是将此事牵引而出,无论于谁都不会有好处。
为今之计,唯有暗中先行调查,尽快将其寻回,另外还有泾阳县城之事如今看来已然是拖不得了。
林独缓缓站定,看向望过来的袁刚,低沉着声音道:“袁刚大人,不知林独可否信任于你。”
袁刚闻言神情一怔,随后连忙躬身行礼道:“林大人这是说得哪里的话。”
“此前络娘身大难,一切都是林大人您替我寻得高人相助,虽说其中之间我昏迷了过去不再记得细节,但袁刚自然是明白大人您定然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此恩难以为报!”
说到此时,袁刚神情很是激动。
林独看着袁刚的眼睛盯了半晌后,方才缓缓转身回到书案前坐下。
“袁大人,还请先坐。”
袁刚闻言错愕了下,有些不太明白林独所言何意,如今这般要紧之事出现,其除了适才面有急色外,如今竟是看起来根本不着急一般。
不过他还是走到一旁的座前坐下。
拱手朝林独言道:“敢问大人有什么需要袁刚相助的?”
林独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小的呷了一口后将其放下。
“前些时日到如今无缘无故的命案已有了三十六起,但是却都是一人身死,还能寻得到踪迹。”
“可是如今杜徽大人却是一行车队加上妻小至少有上百人,却是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内尽皆消失。”
“且其消失之地并无任何异常,应是可以排除山匪之类的劫掠。”
“是而袁大人现在冷静想想这两件事情……”
他思忖了片刻将这两件事大致梳理了一遍后,便对心思简单的袁刚说道。
袁刚原本内心急切,如今听得他的这番言论后,顿时面色一凛,朝着林独回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并非同一……人所为?”
林独缓缓点头,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这处地方是整个郡城之中最为高的楼阁之上,正可俯瞰整座城池,尽皆将之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如今虽然方才三月,没了冬日里的寒风,但天气还是有些发凉,城中的百姓早早便熄了灯休息。
街面上除了四处巡逻的士兵外,也仅仅只有打更报时辰的更夫还在敲着铜锣。
“三十六起命案要查,三十万大军军心亦要稳住,同样杜徽大人也一定要找回来!”
林独没有回应他的话,猛地转身看向袁刚沉声说道。
袁刚闻言面色一滞,有些不太明白林独所言何意。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重要,可是如今这般先不说后两者,就是第一件事都已经将他搞得焦头烂额,更遑论其他呢?
“大人……”
“袁刚愿听从大人所言,您便直接说吧,要我怎么去做!”
袁刚甩开心中的杂念,知道自己如今与林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其还对自己有大恩。
若是谈及习武之力他方可能说上一二,可是如今这明显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便直接抬脚两步上前抱拳拱手说道。
林独微微点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袁大人,我以为泾阳县城之事应当是要先去查看一番。”
袁刚身体立刻打了个激灵,面色一白,但随即咬着牙顶着发麻的头皮道:“遵命大人,我这就先行回去。”
林独则是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并非是要袁大人你前去。”
“不是让我去?”
袁刚不太明白林独想做些什么,皱着眉朝他望去。
泾阳县城之事,在当前宜州之内,唯有他去方才最为妥当。
一是林独与他都为太子门下,前者刚来宜州还未对其他人建立起过深的联系。
二则是也只有他对泾阳县城所生之事心中有了大致的清楚。
“嗯。”
林独点头,转身看向窗外:“前去泾阳县城之人我已然心中有了人选,想要袁大人相助的事情则另有其他。”
袁刚却更为不解,除此之外,他确实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林大人,袁刚不过一武夫,心中倒是并未有太多曲折,还望大人您能直言不讳。”
他朝着林独直接说道。
林独见得袁刚面色稍显窘迫的表情,走到他身前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紧要,只不过却很关键……”
说着便面色肃然,凑到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袁刚陡然面色大变,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后方才站稳。
“大人!”
“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咽了口口水后,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看着面前的林独面上淡然的神色,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对方为什么竟是能这般轻描淡写的将此事说出。
“可若是此事传到京城,御使在大人前去迎候之时莫名消失,你相信陛下会相信吗?”
“你随太子殿下多年,势必会牵扯到他,届时太子殿下为了避嫌,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便……”
林独轻笑一声,话音止住。
袁刚闻言面色一滞,退到座前颓然坐下。
“不……不会的。”
“我随殿下近十年,他不会这般轻易将我置于此地!”
看着袁刚如今的模样,林独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皇权之位是太子殿下所谋多年,如今尚在潜邸,二王还在京城,陛下老迈情绪不定……”
“袁大人是认为太子殿下面对这一系列诸多事端,还能为你不过区区一名跟随多年的护卫便将自身置于劣势?”
林独朝他望去,轻声回道。
袁刚闻言顿时面如土色。
他虽然心思简单,但毕竟跟随太子了多年,当然不是什么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