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了。</p>
几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个多月。</p>
赵千俞垂下眼睑看见地上碎了的玉笛，神色微敛，猜到了几分，正经道：“吹笛之人找到了？想必那女子凶多吉少，禁军寻到时，恐是被灭口了。”</p>
经他一说，梁熠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暂时将怒气压下去，道：“朕还未说半句，你便猜到了。”</p>
“林中一局非生即死，自是要慎重。一名女子要如何躲过重重把守的禁军进到山林中？那自然是有人暗中帮助。能想出这一计谋的人，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定是将所有退路都谋划好了。”</p>
赵千俞说道。他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变动，倘若这次捉到了幕后之人固然是好，但也做好了那人逃脱的预判。</p>
梁熠屏退左右，道：“确实被灭口了。他就料到这一环，禁军发现的时候，尸首已经僵了。”</p>
赵千俞眉眼微沉，听出几分言外之意，道：“陛下猜到了凶手？莫不是和草民想的一样？”</p>
营帐外只有他们两人，内侍与侍卫早已被梁熠遣走，两人说话少了拐弯抹角。</p>
梁熠也不隐瞒，直言道：“可不就是朕的好皇叔。”</p>
秋猎远离皇宫，作为天子的他又孤身一人在山林狩猎，这确实是摄政王动手的好时机。</p>
事后还能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p>
赵千俞缓缓说道：“论动机，时间和条件，摄政王确实完全对得上，这次他逃了过去，谁说陛下下次不能先发制人？”</p>
倘若梁熠顾忌摄政王的势力，不敢轻易撕破脸，赵千俞不会一味隐忍，他素来是睚眦必报。</p>
若非怕动乱突起，少帝措手不及，找赵千俞上次可不是只伤了摄政王膝盖这般简单。</p>
赵千俞抬眼看了看紧闭的营帐，想到里面累睡的女子，面上不由染了些许笑意，连声音也缓和些许，道：“长公主时时刻刻都想替陛下将这一毒牙拔去。”</p>
梁熠心中不是滋味，喟叹一声，道：“皇姐总是操心。朕总觉亏欠皇姐许多。”</p>
梁熠有时候在想，倘若当年他先从母后肚子里出来，梁嬿晚一步出来，是不是她就不会这般操心了。</p>
换成他来保护她。</p>
皇姐就会像现在的云瑶一样，无忧无虑，每日乐开怀。</p>
“朕看得出皇姐属意你，”梁熠拍拍十七肩膀，道：“入赘一事你再考虑考虑，朕给你个虚职，往后好生伺候皇姐。”</p>
从未有人敢拒绝他的话，偏生眼前的男子开了这个头，梁熠心中不利爽，激道：“朕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皇姐以前喜欢一位少年将军喜欢得紧，等下月他便来了，届时皇姐若改变了主意不要你了，可别怪朕没给你开后门。”</p>
赵千俞笑笑，已经知道梁嬿很早便倾心他了，不用旁人再提醒。</p>
他指腹摩挲虎口牙印，低喃道：“是该考虑考虑。”</p>
考虑如何把梁嬿掳回睿王府。</p>
梁熠已经将态度挑明，可眼前的男子竟还是油盐不进，好似让他入赘宛如要他命一般。</p>
能攀上皇姐，是他天大的福气，他竟身在福中不知福。</p>
梁熠拂袖愤怒离去，回到营帐中只见皇后抱着云瑶在榻上有说有笑。</p>
云瑶甜甜喊了梁熠一声，却仍旧牵着皇后的手，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p>
“这么晚了，怎还不回去歇歇？”梁熠面色不佳，转身对带云瑶的嬷嬷道：“把公主带下去睡觉。”</p>
云瑶依依不舍，一张笑脸皱得高高，委屈道：“云瑶刚来。”</p>
“回去早些歇歇，明日还要启程回宫。”梁熠将云瑶抱起，交给嬷嬷。</p>
云瑶依依不舍看眼小皇后，不情不愿被嬷嬷牵出营帐，嘴里委屈地低喃一句。</p>
“十七才不会赶我走，会让皇姐陪我睡觉，还会陪云瑶玩。”</p>
虽然小姑娘声音小，但还是被梁熠听见了。</p>
梁熠刚被十七气过一阵，此时听不得旁人再提，偏生这人还是他妹妹。</p>
梁熠气得直叉腰，想叫住云瑶，见她已经出了营帐便也就作罢。</p>
皇后递来一杯茶水，道：“陛下消消气。”</p>
“你让朕怎么消气？”梁熠一口气闷在胸脯，气得疼。</p>
饮下茶水，梁熠牵着皇后到榻上坐下，气道：“十七他太狂了！”</p>
“他住在皇姐府上，吃穿用度全是皇姐给的，家世不好，朕都不嫌弃他出生，破例让他入赘，甚至还欲给他一个虚职，他倒好，敢拒绝朕！”</p>
“朝中哪位大臣敢抗旨，忤逆朕的意思？虽然有怨言，不还是敢当面说出来？这个十七，仗着皇姐属意他，护着他，便恃宠而骄。”</p>
梁熠越说越生气，起身道：“母后寿宴，南朝睿王随使团入京，皇姐对睿王不是没有意思，届时朕让皇姐和睿王单独见面，十七只能远远看着，不仅如此，朕还要撮合皇姐和睿王，到时候十七再来求朕，想要入赘长公主府，一切都晚了。”</p>
皇后笑笑，拉梁熠坐下，“陛下多大了，怎说话还跟孩童一样。倘若皇姐非十七不可呢？”</p>
梁熠态度从未改变，道：“那也得入赘。”</p>
越国太远暂且不说，倘若十七在越国官职不错，越国战败后定然会与他们谈条件将十七赎回去，但是姜越两国战后已经过了几个月，梁熠从未收到任何越国赎人的消息，可见十七在越国就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将。</p>
十七不入赘，皇姐跟他回越国受苦吗？</p>
若皇姐嫁了，便成了一场笑话。</p>
这厢，赵千俞刚从外面打了一盆热水进来，便打了个喷嚏。</p>
床上的女子乌睫扑簌，缓缓睁开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