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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你我来历

“这个使不得,属实太贵重了,受不得。”胡娘子忙把东西往方大娘手里推。

方大娘装作愠怒,“我知您今日受了惊吓,这枚金饼您且先收着,算作我们额外的谢礼。您也忙了这几个时辰,属实也对咱们惠夏有救命之恩,这个您一定收下。就算做是在鬼门关拉了咱们惠夏一把的谢礼,救命之恩,值。”

胡娘子也是个人精,听了方娘子的话,知晓是要让今夜的事烂在自己肚子里,这才开心的将金饼和物件都收了,“哪里的话,都在一个镇子上住着,往日里也没少受您照料,谢您还来不及。惠夏这生完少说也快一个时辰了,也是稳固了,我就先走了,家里小的还等着。”

“成,那我送送你。”方大娘拉着胡娘子的手,好生将人送了出去。

“韩定韩城,赶牛车,送胡娘子回去。”胡娘子刚出了里间的门,就听见韩海的声音,忙见了礼。

“韩爷,恭喜惠夏得了男孩,日后有的您忙了。”胡娘子看着外面巷子已然黑了,这才在院子等着,自然看见了在院子里踱步的韩海。

“同喜同喜,待我们洗三的时候一定给你送谢礼。”韩海哈哈的笑着,对这个孩子的出生显然很是期待。

“孩子很康健,也不甚哭,算是个省心的。”胡娘子有些没话找话,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

“你快与我说说这到底怎么给惠夏养着才好,你看那孩子瘦的……”方大娘看出胡娘子的尴尬,忙岔开话题,胡娘子也乐的说这些自个儿擅长的。待到牛车来时,胡娘子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因着这会子太晚,否则还能再说上几个时辰。

夜越来越凉,刘繇本坐在廊下,这会子也走到院中看着天,长长舒了一口气。

忙碌了好几个时辰的小院这会子终于安静下来,原本紧张的几个小女娘嬉笑的将那锅鸡汤分了,分到每个人碗里实在也没几块,但对于这些整长身体的孩子来说,已算作清苦生活里最好的调剂了。连韩家,鹿儿也端过去了一小盆,刘繇和方瑾手里也塞了小小一晚。

“嗯,很香。”刘繇抿了一口,由衷的赞叹。山庄并不缺吃喝,只未曾有这般有滋味的。许是因着这会子心情不错,刘繇难得的问方瑾,“多大了?”

方瑾刚用完鸡汤,碗尚且拿在手中,只立马回道,“回师伯,十六。”

“这算是第一次单独出来护卫?”

“是。”

“何种感觉?”刘繇来了兴致。

“下山的一路,只觉得草木皆兵。”方瑾回答的很实诚。

“无妨,以后多出来走走便好了。”

“是,师伯。”

韩海在院子里,本身因着惠夏今日这突来的一遭有些烦闷,即便是那孩子顺利落地,但总觉得那一会子的紧张把这些时日积攒的精气神都拔走了,这会子看着刘繇与方瑾讲话,身上的那种轻松才慢慢的涌了起来。

“走,去隔壁我的院子,这院子里都是些女娘,此刻尘埃落定,你且先在隔壁住着,有事了,也顾得上。”韩海笑呵呵的瞧着刘繇与方瑾,想来这个男婴的出生,让韩海整个人都有了一种新的寄托……

“行嘞,咱们几个在这儿也无甚用了,方蕤,若有事再唤我。”说话间,抬脚出了门。

方大娘也并不客气,只瞧着几人出去之后关上了院门,朝着月亮瞧了瞧,松了一口气。忙了这几个时辰,心中始终绷着,这会子突然平静了,一下子也觉得累了。

方大娘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取自“绿萝纷葳蕤,缭绕松柏枝”,原本也是山南清贵世家的女子,只因着朝堂当年新皇执掌天下之后,将原本朝中老旧一派逐一贬谪,这才家世没落,到后面家中叔伯惹下祸事,家中被查抄,男子充军,女子送入教坊。

索性当年的旨意是只发作方家一脉,并不牵扯外嫁女,方蕤在此之前早与方松柏成婚,这才逃过一劫。但为着避祸,方大娘两口子到了这镇子上,之后便在山庄手下做事。

方蕤的家本安居山南,也算是家境殷实,乐善好施,方蕤幼年时也是家中娇养的女子,之后来家中双亲在外出时,所行路上有大雨,山上泥土坍塌,二人失了性命,方蕤才不得不一夜之间成长,既要管家,还要应付叔伯们要吃绝户的心思,为避免一些麻烦,这才抓了一直陪伴自己的方松柏,两人仓促之间成了婚,之后迅速搬离了原本的家乡。方松柏本是方蕤父母世交的遗腹子,一直养在方家,俩人本就一同长大,原本就是要成亲的,只是方家父母的离世加快了这个过程。

之后方家叔伯被举报私自开矿,虽则被发现后立即上交朝廷,但还是被下令抄家,索性,外嫁女不在其中,但为着将方家几个叔伯家的儿子女儿救出来还是没少花费,原本自父母离世后不多的钱财,打发了仆妇,又将家中堂兄妹救出来,走官府的路子,一下子算着,竟是所剩不多,加上在流放人名单里将那些堂兄妹买出来,还得给钱安置,一来二去两人竟是剩的更少,可活着总得吃饭不是?虽则那些堂兄妹经自己的手买出来,但总不能被吸一辈子血,两人一商议,这才一路到了这边镇子上。

两人来了这处,拿手里所剩不多钱财盘了间铺子,经营的也不错,后来山庄原本的掌事瞧着二人能干不多话,能写会算还能与各样的人打交道,这才收了他们在山庄里做事,一来二去这就做了多年。

安河前些年曾去过一次山南,听说了方家被抄家一事,但并不知晓在抄家前方蕤就已经带着产业嫁了出来,只知晓方家男的充军,女的进了教坊,这才误以为方大娘定是方松柏从教坊司赎出来的。回去之后,就不再允许惠夏唤方蕤干娘了,自然安河自己之后也仅称呼“方大娘”,哪怕是平日遇见,那眼神也是足够怪异。

方大娘只是觉得有些诧异,但是自始至终都未曾言语什么,只有一次山南来的信,只说山庄有人曾打听过方蕤的来历,这才明白安河的改变是为何,索性,方蕤经历的颇多,并不在意这些,也就当年轻孩子置气,依旧照管着惠夏……

安河的性子,隐藏的算是好,除却对方大娘的厌恶表现的有些明显,旁的历来看着也算是温和有礼,只韩海,韩爷,对这个安河数次表明了晦暗不明的远离,倒不是因着安河漏了马脚,而是因着如安河这类人,对旁人总藏着掖着,让人无端就会生了远离的心思。

原本方大娘处的几个姊妹,也会打去惠夏与安河,只发觉安河对方大娘的态度有变之后,就不再做此玩笑了,惠夏曾委婉问过方大娘和这些姊妹,得到的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时日久了,也当真有些疏远。

如今,惠夏躺在炕上,细小的烛火下,那张红彤彤的笑脸睡得异常香甜,胡娘子处置的非常好,惠夏并未遭太大的罪,也因着此次生产是在房中,并未受风,可因着安河的事,这会子只觉得头里沉沉的,虽闭着眼,但与安河相处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眼前晃,惠夏有些烦闷,晃了晃头,可再闭上眼,还是会想到安河。

虽则两人并不似这镇上大多数的人那般,自幼总会见过一两面,惠夏与安河的初次见面也是媒人牵线搭桥的,那会子,惠夏只觉得安河言语少,但看着总归是实在人,模样也周正,最主要谈吐温和,这才松了口,同意了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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