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有罪！”

与此同时，地仙之祖镇元子圣人的至宝【地仙宝塔】中，一位提着骷髅灯笼状的女子，跪在了地上。

在她的前面，是那个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再见过的，桥——奈何桥。

对于奈何桥，灯女见过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她刚刚从人界死掉，被黑白无常牵着进入鬼界酆都时。

因为刚死的人，要进行轮回重塑，转世投胎，而在投胎前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在奈何桥上喝掉孟婆汤，忘却今生的所有记忆。

甚至有的魂魄还需要忘记前世今生的记忆，比如，妖、仙、神等。

人族，人界一辈子是铁定的，拥有前世记忆的人族才是少见的。

而，

当自己跟着龙婆婆以及鬼界酆都的其余众神、众阎王们离开鬼界，踏入人界，借着地仙之祖的【地仙宝塔】生存时，再次见到奈何桥的机会就不多了。

上一次见，此桥还断了一半。

“婆婆，灯女有罪！”

“婆婆尽管降罚！”

“灯女都接着！”

灯女看着断了一半的奈何桥上，那位白发苍苍，掩息打坐，宛若“老树根”一样的老妪，迟迟未回应自己，她便再次出声，试图表示自己的真诚。

然而，

回应的她的，终究还是沉默。

灯女不再吱声，只是跪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她。

看着这位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直是风光无限，老当益壮，德高望重的老人，她知道……往日属于龙婆婆的风光，属于龙婆婆的神威，都回不来了。

龙婆在神午城隍以及其余十几位城隍的注视下，亲自毁掉了她滋养多年，供养多年的【打神鞭】，此举对她的神识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创伤，不言而喻。

更不要说，还有地仙之祖镇元子圣人这些在背后的，大人物们看着！

连镇元子圣人都告知自己，这一战无论是自己出手也好还是不出手也罢，结局都无法改变，都乃实力、地位远在他之上的混元金仙境的圣人们给早早的定下了。

甚至是在玄界最开始被创建的那一刻，今日之结局，就已经被定下。

那可是五位混元金仙境，五位在圣人境之上的大能！

这种出手干预又能如何？

把自己的命，丢在战场上？

还是不该出现的自己，在混元级别的圣人们的掌控下，能阻止【打神鞭】的破碎？能阻止龙婆的神识重创？

灯女知道，都不能。

自己出手后，还真可能会当场毙命！

因干预玄界的“天道”规则而死，毕竟玄界的“天道规则”就是那五位混元圣人所创造，所制定。

“婆婆，我现在在想，是不是您也已经早早的预见了自己，会有今天这一幕？”

“然后才让我在这种时候，因突破真仙境而离开了楼阁，离开了这一战的战场……”

“若是真的，婆婆你……你为何不直接将【打神鞭】给出来呢？他们这些城隍们不就是怕未来的哪一天，您会带着【打神鞭】对他们造成伤害，对他们进行掌控。”

灯女一个人远远的注视着，神色愈渐煞白，皮肤愈渐枯槁的龙婆，低声的呢喃着。

既然结局都早已经注定，那自己在结局前先一步去到镇元子圣人那里突破真仙境，不也是被提前设计好的吗？

但自己这个“被提前设计好的结局”，告知人却是，龙婆婆。

所以灯女才会觉得，婆婆应该也是知道的。

将【打神鞭】中所有的神力注入自身，婆婆足以媲美半圣！

再有昔日的【孟婆】神位供应，简单的窥看一下未来的种种走向，灯女现在觉得，婆婆还真可以！

但她不解的是……如果婆婆都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走向是如何的，那她的未来走向和今日之结局，她不也一样是可以窥见的吗？

那今天这一战，为何要打？？又何必让自己的神魂都差点真的死掉？

让自己这副惨状！

惨到昔日在自己手下的“魑魅魍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鬼界将士，全军覆没；

惨到就连自己辛辛苦苦从轮回界培养了近万年之久的“轮回转生的初代城隍的神魂”，也都遭到重创，乃至覆灭。

“哎~”

“婆婆，我真的看不懂。”

“现在想想，这真仙境，还不如不要！”

“我还是喜欢之前的自己，那个不知道这么多秘闻，不会被这些繁琐的事给牵绊到的自己。”

朝着婆婆最后再道出这么一句话，灯女捋了捋搭在自己脸前的长发，便自顾自地的站起了身子。

她看着自己手里这个，骷髅状的灯笼，兀自运转自身的法力，饶是硬生生地将它一分为二，从一个灯笼中另外割舍出一個。

“就让它陪着婆婆疗伤吧。”

“婆婆，”灯女将从自己伴生灵宝中分出来的一半插入地面，用力摁了摁，她本想继续说，自己要去寻找一番属于自己的道心！

甚至可能是寻找【古城城隍·古神】，然后从中再抉择自己到底站在哪一方？

但到嘴的心声，到嘴的“真心话”，却突然间被一股无法左右的情绪给硬生生地挡住了。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婆婆之前不也是同样没告诉自己“玄界的秘密”，“圣人的秘密”？

…

就这样，

灯女终于在真正意义上，敢在龙婆身边像个大人一样离去。

“第二任古神……能是谁？能在哪？”

走出【空中楼阁】，看着照旧还是被无尽血雾侵蚀的古城，灯女说自己不迷茫，说自己知道方向，那都是假的。

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心，然后将道心凝练成道韵，继而再将道韵铸造成“规则”，方可成就太乙金仙的圣人位！

种种关卡，一步错步步错。

除非和龙婆这种一样，手里拥有一个先天至宝，还是由天道降下的功德至宝，随着自己神力的滋养而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最后都可以强大到反馈自身，让得自己的修为得到前所未有的突破。

但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岂能是人人都有？

婆婆和她说过这事，她之所以能够得到【初代古城城隍的打神鞭】，是因为在他是神魂踏上奈何桥时，他请求婆婆帮她做件事。

事情的内容——就是帮着他的战友们，把神魂保留下来！也就是前不久在战场上看到的，初代老城隍们。

婆婆答应了他，他就将被圣人封印掉的，残缺的【打神鞭】留给了婆婆。

这是何等的机缘！

也是何等的逆天之举？

将初代老城隍的神魂，尽量的都保留下来……灯女初听这件事时，她就想过，换做是她，她是绝对不敢的。

因为这是违背天道规则的！

一旦被发现，生不如死！

但这数万年来的结果，却有让灯女惊到。

因为鬼界的界主镇元子圣人和轮回界的界主地藏菩萨发现这事后，都没有将罪，只是将婆婆强行保留下来的初代老城隍的神魂，进行了一番“洗脑”。

洗脑后的他们，忘却了自己的记忆，然后又被封印进了，昔日死在战场上的鬼界的神将体内。

…

“崂山戏院？”

“自己怎么想着想着，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儿？”

种种回忆回溯在脑海，让灯女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在这血雾中，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哪。

毕竟眼前的这些血雾，本就是被那群城隍们特意释放出来，扰乱仙、妖、人、神的视线的。

更不要说在血雾中，迷迷糊糊不顾一切的走了。

“是师父的指引？”

“还是那位在戏院中的，那位圣人道士的指引？”

灯女将纷乱的思绪缕到一旁，不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再去拜访拜访这位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