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午时,依稀见得几片似是被融化了的雪色薄云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日日在湛蓝的天空之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飘来飘去。
北念池刚出得门口,霎时便被正头的日光晃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右手挡置在眼睛上方,眯着眼眸待视线逐渐适应殿外的正烈的日光后,才缓缓将手移开。
抬头望了望,只见烈阳高悬,倾斜的日光应在皇宫的金色瓦片上,一片片的泛着粼粼的光,整个皇宫都笼罩在琉璃般的清光中,煞是好看。
天朗气清,算是老天难得的好天气,北念池却硬是觉不出什么惬意出来,只觉的这瓦上的波光也分外的刺眼,这炎炎的日头照得分外烦躁。
北念池回头看着依旧一脸平淡温和,跟没事人似的纪清尘,挑了挑眉。不去修仙可惜了,心下嘀咕那么一句吐槽,见纪清尘看过来询问的目光,北念池连忙收了收心神,轻送一口浊气,正色道:“没事!”
虽说皇帝将这圣旨交给了北念池,却也明白这份圣旨并不是真正意思上给她,这后宫的是说大不大,却也说小不小,稍大点也就出个人命任上头的人一两句也就可能三两搪塞过去了,大了不计就是这改朝换代之说,当然这宫内的皇家子孙变动,再怎么也达不到改了个朝,说来说去,也就是换个人来沿袭了皇位而已。
区别就在于小的,死的都是些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人,在这深宫中也没人会在意,不管是有冤还是无冤,甚至也没有人会记得的,或许有那么个心知好友惦念着,在这宫里也不能给死去的友人烧去一点纸钱,久了可能也就忘了,或许下一个不知怎么就轮上她了呢!
大的死的可就是些个不得了的人物,通俗点也就是大人物,死了那么一个的下场也就好一点吧,至少能够有人可以为其准备一些身后事了,不管怎样也会顾及一下颜面,那好点的冠冕堂皇的名头还是能弄到一个。
再大点也就是关键人物了,关键人物呢,死了就有点特别,总得搭上那么些许的人,有的流芳百世,有的就遗臭万年了,有的举国同悲,有的举国同乐,那也算得是万众一心了,至少表面上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物,死了也就是死了,什么人会记得,什么人不会记得,落得个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若说在意,那就是身前的事。
在这一切面前也就那么回事,在闲暇时可供众人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笑点罢了。
北念池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在哪里可能会在意一些东西,可是到了这本自己写的书里,一切可能就变淡了,在意的东西也就少了,可能有亲情,友情,甚至爱情,本质上也是有区别。
她始终是个局外人。
她心中清楚这件事她不能在场,也明白她去其实并不合适。北念池将手中的圣旨交给纪清尘,轻轻的摇了摇头,浅浅一笑,便什么也没有。
纪清尘握着手中的圣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变化,看着北念池眼神却有所不同,深邃得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也好似什么都没有,指尖轻轻摩擦着绣着腾龙明黄色的缎面。
“等我。”言罢,不待北念池回答,纪清尘便独自朝心知院走去。
北念池望着纪清尘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踌躇,对了纪清尘,北念池一直和他保持着一个距离,这个距离仿佛就是不受她自己控制一般,明明在安全范围内,却又好像不知不觉之间有什么悄悄的就改变了,那时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反应过来时,这个距离就特别的尴尬,不上不下,将离未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对于不爱,她能够很清楚的明白,不作丝毫犹豫远离。但对于爱,她自己就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
北念池轻吐一口气,随即看了看天,依旧湛蓝的天际,清风拂面,突然好似感受到了这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惬意劲儿,忽地一笑明似朝花。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心知院内阁中,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影响,四五个婢女围着半卧在贵妃椅上的舒贵妃转,两个在其身旁,一左在旁不时的打扇,一右前方跪坐手捧着冰镇的瓜果。
此时,一位身着一等宫女服饰的婢女回来,见舒贵妃阁着眼眸,椅在贵妃椅上,看了眼在旁打扇的婢女,过去接过手中的秀红梅枝的团扇,挥退了两个婢女,轻轻的扇着。
舒贵妃听着动静,睁开了眼看着门外的和煦的春光,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旁的知春见舒贵妃轻轻唤了一声娘娘,她才堪堪回神,随口问了一句今儿个天气如何?
知春看了看外面,从屋内也能看出外面天气不错,去却还是回道:“今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奴婢见院内娘娘最爱的海棠花,今儿个春开的格外的好,一朵朵接连成片铺着,煞是好看。”
“是么?挺好的。”舒贵妃不为所动,“知春二字,你知怎么来的么?”
知春心在疑惑,她本就陪同娘娘一入宫的贴身婢女,这次她是不知娘娘这次的想的是什么了,回答:“皇上见娘娘钟爱海棠开在春日,所以赐奴婢名为知春,便去这海棠般每每能让娘娘开心无忧。”
开心,无忧。
舒贵妃轻轻一笑,意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