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寒冰湾的海水，像是黑曜石般深邃的话。

那么咬人湾的海水，就是绿宝石，璀璨而明媚。

此时此刻的咬人湾海中，五艘捕鱼船，十名少年渔夫，正将一根根木桶当成浮漂，系在粗绳上。

绳子直通海底，绷得笔直。

九头被长矛扎身的虎鲸，已经奄奄一息，被五艘捕鱼船逼靠在了一起。

“食人虎鲸家族，今天被我们无敌舰队，彻底消灭！小的们，把他们带回石镇！”为首是个十八岁的黑发青年，正举着长矛，对着周围高呼。

“无敌的威廉船长！”

“我们是无敌舰队！”

五艘小捕鱼船，十个青少年，团灭了九只虎鲸家族，年轻人们像是大海盗一般欢呼起来。

放在铁群岛，那领头的威廉，恐怕会得到任何领主的重用。

但这里是白港。

石镇也只是个外来人口极多的小渔村罢了。

……

第二天。

威廉被父亲按在了咬人湾海水中，活活的溺死了。

抢救了两个小时，威廉的脸色越来越青，嘴唇越来越白，身体也愈发僵硬。

父亲放弃了抢救。

十四岁的妹妹萨拉还在努力按压威廉的胸口，嘴唇对着嘴唇往哥哥胸腔里吹气，眼眶湿了又干。

最终也许是淹神被感动了。

威廉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

父亲得到消息，带着酒意激动的抱起了威廉：“你是受淹两次的人了，但不要声张，在北境，我们祖先的身份会引起杀戮！”

一般来说，新生儿过过海水，算是受淹一次，就能自称铁种了。

真正受淹两次，在铁群岛足以成为牧师。

但在这里，威廉什么都不是。

渔夫的儿子，依然是渔夫，不知道多少代人都是这样的。

但他也很自豪自己受淹了两次，并且遗传了祖先的航海术，甚至能带领五艘小捕鱼船，屠灭了最近在海上猖獗的食人虎鲸群。

但他在苏醒后不久，还是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不仅是向父亲，还有其他九个少年人的父母。

晚上的时候，威廉救了一只折了腿的猫头鹰。

无人倾诉的他，把猫头鹰当成了朋友：“我爱我的妹妹，但我不能娶她，你说是吧？”

“咕咕。”

……

五天后。

威里斯·曼德勒来到了石镇，将威廉的父亲淹死了。

很遗憾的是，威廉父亲显然不是那种能受淹二次的人。

威廉和萨拉没能救活父亲。

把人的双腿捆绑，倒吊起来，不断用转盘滚入海水中再拉出水面，逼迫受虐者说出一些秘密。

这是白港美人鱼曼德勒家族很擅长的手段，但那两个行刑者显然是新来的。

一个把握不住，人就淹过头了。

“说出那种能将一磅鱿鱼泡发成二磅的秘密！我知道你知道的，小子！”威里斯·曼德勒是这样对威廉说的。

但威廉发过誓，绝对不会将家族的秘密说出去。

……

过了两天。

妹妹萨拉被腌成干尸，然后泡发。

七十磅的女孩，泡发成了二百磅。

痛不欲生的威廉，也被双腿捆绑，和父亲一样倒吊起来，进行水刑。

折磨持续了十七天。

白港伯爵继承人威里斯·曼德勒受不了这种漫长的等待，离开了这里。

两个新兵也感觉无趣。

“把他淹死吧！就说我们失手了。”

“十七天了，他嘴巴是真硬啊！”

于是，威廉被倒吊着放进了水里，脑袋浸泡海水，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两个新兵看他死的差不多了，便离开了这里。

猫头鹰来了。

它不停用鸟喙与利爪撕扯着绳子，哪怕鲜血流出，它也没有丝毫的停滞。

最终绳子断了。

威廉从水里爬上了岸。

复仇之火，在三次受淹的威廉胸膛熊熊燃烧，但理智告诉他，先得活下去，才能谈报仇。

……

又过了五天。

白港的下水道中，猫头鹰给威廉带来了一只老鼠。

也许是看到老鼠，他就想到了自己，仁慈的威廉决定放掉它。

但老鼠的眼中，却有幽蓝的光芒闪烁。

他和一只猫成了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老鼠朋友。

下水道里的威廉，拿起了一根木棍，练习起了剑术，但动作生涩而笨拙。

奇怪的是。

老鼠也拿起了一根小木枝，学着威廉的样子双腿站立，也练起了剑术。

更不可思议的是，威廉发现，每次晚上做梦的时候，他都能得到老鼠练习剑术的记忆。

听上去有些可笑，但威廉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复仇的捷径。

……

一年后。

被白港追杀的威廉，逃到了谷地，加入了臭名昭著的雇佣兵海鸥军团，走上了刀头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