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捕头明白,这是让他放这老财主一马的意思。
他知道只要这事给解决了,老财主到时候给他的好处,绝不仅仅是手上这一锭银子这么点。
可他是农民家养大的孩子,知道这事不管,将来这些老农只会比现在被欺负的更惨。
他环视围城一团的牛头村人,一个个造的没了人样,衣服也被撕破了,有的裤子不保,头发脸上混着血,就没有不挂彩的。
最严重的还属邢老汉,裤子都不知道丢哪去了,见大儿子头被削了,精神也受到了冲击,刚刚揪着地上给大儿一闷棍的那小子,一顿咬给们牙都磕掉好一个。
脸上囫囵着自己和旁人的血,看上去要多惨就有多惨。
韩捕头不看还好,越看咋觉得这些人越眼熟呢。
有的像他老家的二舅有的像祖奶,还有的咋那么像......像谁来着他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熟是真眼熟。
老鼠眼见韩捕头犹豫在原地,心里窃喜。
这些个捕头都一样,看上去大义凛然,可自己腰包和正义放在一个天平上,几乎没人还能做到大义凛然的说,我不在乎这点钱。
一颗红心只为人民的还没出生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官保护老百姓,那也得分分是啥老百姓。
想到这里他主动看向老财主,见对方也正盯着自己,迅速趁人不备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老财主得到信号,心下立马松了一口气。
等着吧,还敢闹事,惹我们财主爷,今天非得让你们这些老帽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之几眼。
韩捕头真看不上老鼠眼这架势,可他不得不有顾虑,初来乍到,要是光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知县老爷,给他派个押送刑犯的活,那就完了。
不是他怕累不想动,而是去了路上谁想整死你几乎是易如反掌。
他烂命一条没啥,可家里人怎么办!
短短一阵功夫,韩捕头已经在秉公执法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面反复横跳。
牛头村这面,刚做老农没多长时间的邢大山并没察觉到韩捕头脸色变化。
倒是一旁被欺负了一辈子的老牛头率先意识到不好。
“大山,咱们这次怕是要栽。”
“怎么说?”
“你瞅那捕头脸色,我这辈子旁的不会,看人脸色最拿手,尤其会看当官的脸色,那老鼠眼瞅见了没,就是一副盼着咱们倒霉的架势,那领头原先还嫉恶如仇,老鼠眼说几句后显然犹豫了。”
“不能够吧。”
邢大山也盯着韩捕头想从他脸上看出里长说的那些,但看来看去也拿不定主意。
“这事听我的吧,我有经验。”老牛头叹了口气。
“一会儿你们统一口径,就说这事是我鼓捣的,抓就抓我。”
老牛头觉得自己死了无所谓,可牛二是他老牛家唯一的苗苗,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只有这大山这后生他放心,所以老爷子决定用自己的命去保邢大山无罪。
眼见邢大山不同意,老牛头赶紧抓住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企图用这种方式让邢大山明白。
“民不与官斗,我活够了,村子交给你我放心,你能护得住他们。
咱不能都折在这!”
老爷子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打在所有牛头村民心窝子上。
疼,憋屈,不甘心,怨他娘的这个倒霉世道,没公理,老百姓就是这么被欺负被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