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轻轻揭开茶杯,茶水虽凉,可总比没有好。
他呷了一口,慢条线理道:"有一件事我怀疑了好久,直到近些日子才觉得我怀疑的可能是真实。你其实也想杀死霍天弃。"
王猛霍然抬头,这本是一个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可是最近他遇到的每个人好像都知道。
黄老板头也不抬,似乎不是在对王猛说,他只自顾自地说,远远看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只要寸步不离我或者他,你就一定有机会杀死他。的确,他的确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可是那只是那个弱点并不伴随着他,所以没有人看得见。我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弱点的人,只有我才能帮助你杀死他。"
王猛喉咙翻动。
黄老板道:"你不必解释,也不必询问。如果我连这么一点判断人的能力,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我这一生已然到底,只希望在最后那一刻能看一眼当初没有杀死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每一分时光在这不经意间流走,远去,不留任何痕迹。黄老板默默地喝着茶,嚼着茶叶,看着能证明时间流动的钟表才知空气没有凝结。
当钟声到达整点被敲响时,窗户忽然被砸开了一个洞,一团血淋淋的物事扔在了地上,而且还翻滚了几下,停在了黄老板的面前。
霍天弃的声音随后响起:"认识他么?"
黄老板低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没有想到一向只作善事的神父也会有今日。"
霍天弃慢慢走进了门,道:"你已经到了我手,所以他也就没有用了。"
黄老板道:"没有用的人就得死。"
霍天弃道:"你说的很对。"
黄老板忽然看向王猛,道:"他现在企不是也没有一点用。"
霍天弃道:"我知道。"
黄老板笑道:"那么说,他也得死?"
霍天弃没有说话,王猛也没有说话。
只是王猛的心里却很痛苦,他痛苦并不是因为霍天弃的默认,而是地上的那颗头颅。以往这种事常常是他出马,可是这次却是霍天弃亲自出马。王猛内心忽然有种被人深深遗弃的感觉。
虽然他很想离开霍天弃,可是他却偏偏又不愿让霍天弃对他生出厌恶。
人的心理总是奇怪,人的心理无法解释。
欧亚赌坊恢复了往日的糜烂,可是很多人喜欢称糜烂为生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许多男人似乎看到希望,似乎纸醉金迷才是所有人的理想,也许这确实也是许多男人的理想。
男人的理想是什么?
金钱,女人。
他们有钱,他们有女人。所以说,
他们已经没有理想。
欧亚赌坊也在这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前所未有的执着,来到这里似乎就来到了世上最幸福的地方。
他们不愿走离,他们想看女人,他们迷离赌博。
可是渐渐地他们生出了不满,因为他们总觉得这里总缺少一点什么。至于什么,他们却不能一下说出。
人心不足,自古以来就是人的劣根性。
这种劣根性也是男人前进的动力,只有不满足,才有精力去拼搏,只有拼搏,才能在这里享受。
霍天弃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立在窗前凝望着这里的风景。虽然他在看风景,可是他的心里却在想别的问题,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对这里不满。
最大的房间总是在自己变成傀儡变成别人的休养的房间。
在过去,他的房间属于了平田善武。
现在,霍天弃住了进来。
一幕幕发生的,一幕幕戏剧。
黄老板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坐的权利,只能无力站着,模样看来十分可怜。
他却丝毫不心为意,他微微笑着打量霍天弃,良久道:"我求你一件事。"
霍天弃收回眼睛,心却未收回,只是无论什么此刻都比不上黄老板有趣。他的眼自上至下打了一遍黄老板,道:"什么事?"
黄老板忽然跪了下来,道:"求你千万莫要把阿月再送到前面。"
霍天弃又把头投向外面,过了好久,他笑道:"原来他们的不满是在一个女人身上。"
黄老板忽然嘶声道:"求你千万莫要这样,我求你了,我愿意为这件事……死。"
霍天弃喃喃道:"我怎么忘了,太奢侈总会对高贵的美产生一点迷恋。欧亚赌坊至所以有今天这个局面,还得全靠你用纯洁与堕落经营。别人在看女人魔鬼般身体的同时也能看到出尘的仙子,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跟这里有一拼呢!"
黄老板的头磕的地板作响,霍天弃却探出头,向下低吼了一声:"刘云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