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不知何时已隐退，远处的灯光替代了眨个不停的星星。

他的脑海想着刚才赤脚奔来的女人，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她喜欢我么？"林立心里想着，"如果不爱，她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呢？"

霍天弃又想到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宏强，忍不住苦涩地笑了，到底是自己破坏了他们，还是宏强破坏了自己。他明白宏强的苦衷，可是有谁能明白他的苦衷呢？

还有阿雅。

感情竟然是如此的复杂。

本就不是什么两情相悦即可组成一个家的事情。

一个家竟然有许多因素，并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情。

一直在沙滩的小五郎忽然叹了口气。

林立回过头，盯着他，然后微笑道："你也有苦衷？"

小五郎没有笑，如果他这时还能笑出来，他就不是小五郎。

林立道："你为何叹气？"

小五郎干脆道："你杀了我吧！"

林立狞笑道："我当然会杀你，可不是现在。"

小五郎忽然道："既然你想去见阿雅，为什么不去呢？"

林立眼角抽搐，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小五郎道："你的心事都写在你的脸上，你的脸上还写着你不仅想见阿雅，还写着想见刘云燕……"

林立狠狠地一个耳光，小五郎抬起无力的手，擦掉嘴角的血迹，道："宏强一定会去找你，我真奇怪你们，为什么一个大美人，你们会推来推去？"

林立又甩过去一个耳光。

小五郎兀自说着："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暴殄天物的。"

林立忽然笑了，道："你想用这种方法逼我杀你？"

小五郎道："你太聪明了。"

林立笑笑，继续看波涛汹涌的江面。他想着小五郎的话，神情忽然有些黯然，渐渐变得消沉。他蹲下，伸手去探冰凉的水，冰凉的水忽然刺激了他麻木的神经，大叫一声："不好。"

然后拉着小五郎狂奔。

阿超检查着手枪，八颗子弹，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一定可以把了空和王猛都解决掉。

他想试试，有八分的把握。八分已足够，他的眼睛已经瞄准。他也在狞笑，因为除掉这两个人就等于除掉了霍天弃的左膀右臂。

他的手在紧紧依在扳机上时忽然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紧张。他的手本来很稳，可在此时忽然因那股莫名奇妙的紧张而变得不稳。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他四处寻找着让他紧张的物，对于像他这样的人，紧张一定是因为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人，或者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阿超忽然被惊出一声冷汗，如果他扣动扳机，就算真的可以杀死枪口下的人，可是他的命也便一定落入了宏强手里。

这么多年，他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宏强也没有看出，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发现。就算是猪也知道，他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猛依然在和了空谈话，只是王猛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在等宏强，他故意在撞破窗户的一刹那让宏强看清自己，其实是有目的的。

他跟宏强说："林立已经在欧亚赌坊。"其实是为了让宏强离开，而王猛知道宏强如果离开，一定会去找林立。

所以他也对林立说了同样性质的话，因为他也想让林立离开。

听到咳嗽声王猛笑了，他第一次试着用计谋做事，没有想到会如此成功。

王猛也知道宏强来是为什么，因为他要杀阿雅，只有杀掉阿雅才可以让林立回到刘云燕旁边。这是普遍男人的观点。

王猛要做的就是在宏强杀阿雅的时候，阻止其进行这一切，然后在这个时候林立出现。

那么林立一定会感谢自己。

在王猛预料外的是宏强太过凶狠，竟然出手就是无情的杀招。丝毫没有把阿雅看作是一个女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王猛本想以自己的身躯去挡，可是看到宏强布满血丝的眼睛，终究不敢冒险一试。

不过，在转念之间，他就觉得如果被宏强刺一刀，而换取林立的感激，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王猛出手，去夺宏强的刀，同时急呼："快走。"

宏强凛冽的刀在快要刺入阿雅身体时，他忽然又改变了方向，阿雅凄楚地一笑，毫无惧色地看着那把快如闪电的刀。

王猛这时才发现他根本不可能挽救阿雅，他可以抓住宏强的手，可是却抓不住宏强的刀。

他的手没有改变方向，他的刀却已经改变。

"不要。"

两个方向的两声呼喊。

林立奔进教堂，睁大眼睛瞪着不远处的一幕，可是他的手却伸不到那么远。

陈中良在二楼惨叫，似乎那一刀是刺在了他的身上。

枪声，不知何处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