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的江湖失之交臂,可能就是永别,以后再见到可能已是不可能的事。
在江湖上刻意地去找一个人就像是在大海里刻意地去捞一颗针,不是没有可能是绝对没有可能。
王猛看着那些死去的人,看着那辆破车上的棺材,地上是不算太厚的树叶,可是却不会在树叶上发现人的脚印。阳光照在王猛冷漠的脸上,他抬起头看蔚蓝的天空。
王猛不是狗,所以不能靠鼻子闻着人的气味去寻找。虽然道长不见了,可是他并不慌乱。他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做到。宏强既然能不远千里找到宫本,那么他也就一定能找到道长。
自信有时候比勇气都要重要。
王猛握紧手中的隋刃,踩在积压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山脚下,一家普通的农家正在办丧事,纸钱洒了一路。丧事总是让人的心情很受触动,王猛怔怔看着迎风飘动的白幔。这时旁边忽然有人擦过,王猛微微回头,看到了擦过身边的人,瞳孔收缩,握紧剑柄,因为走过来的这个人很奇怪。
走路的样子尤其奇怪,硬枝戳棒,似乎有一只腿是直的,不会打弯,很不自然。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一件长而大的黑袍,没有衣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王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人看着似乎臃肿之极。他的头低着,似乎怕人看清他的脸,而且头上还扣着一顶黑黑的帽子,帽子向后稍翘。一身僵直,却一步一步向前有节奏地向前移动,活像一具僵尸。
"僵尸"前面有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手执一盏马灯,玻璃罩里的火光微微颤动。他的走路方式也很奇特,无论怎么走,他总有一只眼睛看他身后的"僵尸"。不时从他身上飘落出纸钱。
黑袍"僵尸"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吆死人的!"
他的话低,可是绝不会没有人听到,听到的人一般都会把路让给他。他在给鬼开道。迷信中人死后是会变成鬼的,而鬼是在冥界生活的。传闻新死的人--即新的鬼自己不会找到去冥界的路,得有专门的人赶他下去。
过弯上桥,下坡上道,执马灯的人都会出言对后面的人呼明,似乎怕这个"鬼"迷路。
王猛的眼睛更多在那个黑袍"僵尸"身上,膀臂披挂黄表纸钱,而且四肢关节处绑着斑竹蔑片,所以四肢不能打弯,而这样也就更加显得这个黑袍人像一具僵尸。
王猛想看清他的脸,可是好像他的头惴在怀里。这是王猛奇怪的事情,难道一个人把头惴在怀里也能看到路。半晌,王猛听到前面那人的呼喝才知道原来前面那个人在用声音给这个人指路。
许多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王猛却远远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似乎他忘记了去寻找道长等人。那人在前面的引路人不时回头望一眼黑袍,王猛也看到了他那张形神枯稿,满脸病容的脸。
就这样,一前一后,缓缓地,阴森森地,走在山村的四处,就是不进村。王猛跟在他们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好像不怕这两个诡异奇怪的人。
傍晚时分,那两个诡异的人在村外的茶店落脚,前面那个引路人对茶店里唯一的一个人嚷道:喜神打店!那唯一的一个人瞪大眼睛半天,忽然如看到鬼一般跑了。引路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想到这些无知的百姓连喜神也不认识了。
引路人的叹气声刚完,门外忽然走进一看来有着富气长相的一人。他盯着黑袍人表情不惊反喜,这人喜是因为村里王老汉久盼的赶尸匠终于把死者千里迢迢地背来,而且有这样的人光顾小店会让小店的运气大大变好的。
本来这个小茶店没有让人留宿的习惯,可是天色将晚,而且又是喜神光临,重要的是那个引路人很大方,出手就是十个大洋。引路人特意吩咐小店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得人钱财当然办事都是比较快的。
桌上酒菜已尽,杯盘狼藉。王猛盯着无人的房间好久,唯一让他奇怪的是桌上有三双筷子。他一路跟来已知道其实那个黑袍里面其实有两个人,否则那个在前面的人也不会把头惴在怀里。
窗外有引路人低低的声音指引着黑袍人行走在茫茫夜色中。刚才王猛已向那个长相富气的人打听一番,知道这两个人是赶尸匠,靠送死人而赚一点钱,以便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