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我有些沉重的进了抢救室,手术室总是冰冷的,即便是炎热的夏日也不能例外。
看着手术台上浑身插满了各种仪器的钟爷爷,他一动不动的呼吸微弱的躺着一旁的护士见我进去,默契的将手术仪器收拾好后沉默的出了抢救室。
钟爷爷戴着呼吸罩,微弱的气息让呼吸罩笼上了一层白雾,心率仪器上响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送他,如何和他道别。
兴许是感觉到我的靠近,钟爷爷扭头朝着我看了过来,他的目光浑浊无光,似乎随时都能永远闭上的样子。
“来……了!”他开口,声音透过氧气罩传来,虚弱又无力。
听着老人家沙哑的声音,我抽了口气,握着他有些枯槁的手,声音尽可能平和道,“钟爷爷,对不起。”
若是当时我和顾延川早去一会,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怪我们去得太迟。
“傻闺女。”钟爷爷浅笑,有些无奈,“命是如此,人啊都是这般的,由不得的,我这把年纪,活着也是无望,如今也好,从前还忧心着某天死在我那帐篷里,腐烂都没人知道,眼下倒是好事,至少不会死……咳,不会死了也没人知道,不担心发臭了。”
我心口揪得难受,眼眶发酸,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着他枯槁的手。
他似乎不在意,看我这般,浅笑道,“小雅,我能这样叫你吧?”
我点头,依然有些泪流满面了。
或许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原因,他呼吸有些急促,缓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狗娃那孩子,怎么样了?”
知道他担心那孩子,我实在不想他临终前还挂念着那孩子,开口道,“他很好,我们联系了警察,帮他送回了福利院,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他找到领养人,以后一定会安顿好他的生活的。”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面容有些疲倦,布满褶皱的眼睛都几乎有些无法睁开了,“那就好,那孩子固执,有你看着,我也放心了。”
说到这,他微微叹气了一声,“你看我,一个要死的人了,还操心这些。”
“钟爷爷,您放心,狗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还有您……您的身后事,我也一定会为你办好。”我不知道如何和一个将死之人道别,眼下唯一能说的,是让他安心的离开。
听我这么说,钟爷爷嘴角微微扯了抹笑,深深的呼了口气,道,“麻烦你了。”
说着他抬手取下了氧气罩,苍老浑浊的眸子微微看了看头顶的灯光,目光深远随和,“小白,你来接我啦,走吧!”
他抬手朝着面前的空气伸去,只是刚伸出去,整个手臂就重重的落了下来,随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他闭上的眼睛,一旁的心率器也随着响起,拉长的声音也昭示着他的生命结束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这般直观的直视一条生命在我面前就这么结束,心口堵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医生听到声音,走了进来,再次确定了他的死亡。
钟爷爷的遗体被送进了殡仪馆,坐在走廊里,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钟爷爷的最后面,或许需要让狗娃过来见见他。
想到这,我给下意识的给顾延川打了电话过去,但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通。
连续好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无奈,我只能自己去一趟福利院去找狗娃,他在福利院里,只要我和院长说明来意,他应该是会同意让狗娃跟我出来的。
想到这,我直接去了福利院。
之前我和顾延川来过几次,都是以捐赠人的身份来的,所以想要见院长并不难,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便见到了院长。
看见我,院长认出了我,笑着打招呼道,“程小姐,你怎么突然来了?是来看孩子吗?我马上安排……”
“院长,我是来找人的。”我直奔主题,没说过多的话,看着院长道,“我想见……”说到这,我竟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狗娃的真实名字叫什么?或者说,他在福利院的名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