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骆远东看到此时已经安静下来了的数百村民。显然,香坊村民已经把救援董兰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身上,怕他们的吵闹会影响面包车边上正在进行的“谈判”,所以选择了集体静默。
面对一双双诚恳的眼睛,骆远东感到了一种压力。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放弃劝说宁涛,任由他就这么带走董兰,这些村民肯定还要围上来。面包车车门开了,车上的人也下来了,后果或许会更糟糕。
“宁涛,你刚才说,这个香坊村总共有多少人口?”突然间,骆远东想起宁涛介绍案情的时候,顺带说了一下香坊村的情况,“一千人不到的吧,除去老的小的,那这四五百号人,差不多是整村的青壮年都在这里了吧。”
虽然不明白骆远**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宁涛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想过没有,这么点小的村子,没有什么事能藏得住,如果确实如同举报材料上说的,这个驻村干部私自入股村办企业,侵占村集体利益,还拉帮结派,这些情况村里人肯定基本上知道。”逐渐的,骆远东有了些思路,又问起宁涛来:“那份实名举报材料,你带身上没有?这一村子的明白人都在眼前了,应该是个最好的求证机会啊”。
“带是带了,可是,我们要保护举报人的安全,他的身份信息以及举报内容,都不能公开出来的。”
宁涛怕骆远东要看实名举报信,颇为难的说道。这是组织纪律,即便骆远东是他最信得过的人,也不可能给他看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明白,人家香坊村里早把写举报信的人找出来了,当事人还痛哭流涕地后悔诬告了驻村干部。”骆远东知道,宁涛思想政治觉悟高,为人也十分正直,工作更是认真负责,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好认死理,所以就没好气得说道,“你没看到刚才村民们拿雪球砸一个人吗,那个人自己都承认了,举报信就是他参与写的。”
“真的有这回事?”宁涛确实看到村民砸打老歪的情形同,但他却还有自己的理由,“那个人肯定是被人威胁了,不行,我得想办法保护那个举报人的安全。”
说着,宁涛马上打开车门,问于敏:“于敏,防暴警察什么时候能够到?”
“宁组长,防暴警察要从城区出来,估计还得有一会,不过,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十分钟后就能够到了。”
“哦。”宁涛听于敏说警察一会就到,马上精神气好了很多,“这一下就不怕了,村民们再不讲理,敢围攻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办案人员,总不敢围攻全副武装的警察吧。”
“宁涛!”听到宁涛这话,骆远东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这些村民围着你们的车不假,可你什么时候、哪只眼睛看到有人围攻你们了?!他们围着你们的车,那是有诉求要讲,你这纪委的大干部,总不能光凭举报信上怎么说,不听老百姓怎么讲吧!你这也太**了!难道,你这代表组织的办案,只相信写举报信的那几个人,而不相信绝大部分的群众,你就不怕冤枉了好同志吗?!”
让骆远东这一吼,宁涛当即震了一下。
“宁组长,你这位老领导的话我赞同。”这时候,车门又打开了,易泽慧下了车来,主动向骆远东自我介绍,“我叫易泽慧,市委组织部六处的,现在是宁组长这个工作组的成员。”
说着,易泽慧转向宁涛,“宁组长,我想纠正一个词。这一路上,您一直在说,我们是办案小组,包括您刚才向老领导介绍情况时,也是这样表述的。但是,我想说,其实这个用词不准确,应该说,我们是个调查工作小组才对。举报信上的内容是否真实,董兰同志是否有违纪违法行为,目前尚未有定论,所以,谈不上办案一说,我们只是来求证真相的。”
“还是易处长说的中听。”骆远东也赞同易泽慧的定位,“宁涛,你这个同志啊,在调查还没有结束之前,可不能轻易给自己的同志扣什么帽子。”
“老领导,真不是我乱扣帽子。”宁涛有些急了,“于敏,你也下来,和给老领导看看你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