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要不被发现的穿过这些筑垒地带,那么一定不能暴露在山岭观测所的视线中,他们往往拥有大倍率望远镜,所以不能出现在山脊,而且越是看着容易遮蔽身形的地方越危险,因为日军的掩蔽部也非常注重隐蔽,搞不好灌木丛中就有黑洞洞的枪眼。
不过张思然也考虑到,如果那个密探交待的情报是真的,日军的雷达站就在阿尔山附近的某一个山峰上面,那么他们第816教导队必须要在四处活动的话,肯定要了解驻守在这里的日军部署情况与活动规律等等,不然莽撞前去就是自杀行动了,张思然可没打算做有去无回的冒险。既然不能在山脊暴露,那干脆就插到铁路线附近去,铁路线肯定是日军重点防守的区域,但是日军的筑垒地带不可能沿着铁路线铺开,而是会借着险要地形构筑,铁路现在还好,战时说不定关东军自己都会把它摧毁以免落入苏军之手。
所以张思然最后决定,沿着铁路线两里远的地方,平行往阿尔山方向穿插过去,在兴安南山区不比平原上,关东军在铁路沿线驻扎的警戒部队,一般也就能控制铁路沿线左右500米远,因为一般步兵分队小队装备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也就是俗称的歪把子,和八九式掷弹筒的射程都不超过1000米。确定下来后,张思然让孟氏父子在前面当尖兵,因为他们两个鄂伦春猎人对地形地貌的细微变化最敏感,最容易发现有什么问题,也就是日军细心伪装的出入口或者遮蔽部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很难被发现,但是在这两个鄂伦春猎人眼里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一辈子生活在森林里面的猎人,连别人在雪地下面布设的陷阱都能通过蛛丝马迹分辨出来,更别说这么大的工事了。另外一个就是,鄂伦春猎人的民族服装很有特色,在日军看来,鄂伦春人算是他们的同盟军,所以即使进入了筑垒地带,也就是关东军的禁区,也不一定日军哨兵不加审讯就开枪射杀,而且在后面也给他俩加了一道保险,张思然就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换上了关东军宪兵队少尉的那身军装,挎上了指挥刀,不过左肩右肋斜挎的南部手枪套里面,并没有放着南部十四年式手枪,而是放着一支勃朗宁HP手枪,张思然可不敢在这上面冒险,万一遭遇日军,拔出南部手枪卡壳了那才好看呢。
而且加莉娜让他把SN—42防弹胸甲套在军装里面,可是里面穿厚了就显得特别臃肿,动作也不方便,但是把里面的毛衣脱了一层后,再套上防弹胸甲看上去没那么臃肿了,但是也冻得够呛。
一开始张思然没有把重点放在搜寻日军雷达站上面,而是边往阿尔山站方向插,边熟悉周边环境和地形,这样即使被发现或者突然遭遇日军,也能知道往哪里撤退摆脱,陌生地域发生遭遇战后,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地形不熟被打散,所以每一次停下来集结休整的时候,张思然都要交待如果突然遭遇日军后,撤退的方向和下一次集结的地点。
在确定没有敌情顾虑的时候,张思然也让大家在注意不让镜片反光的前提下,观察四周的山峰有什么特殊的高塔或者其他设施,因为侦察情报部的军官告诉过张思然,这日军的雷达天线要对着向阳的一面,也就是北方,而且尽可能地势要高,那么阿尔山海拔最高的山峰可能性就最大,另外一个尽可能的离边境线近一些,因为日本的雷达技术弱于英美,探测距离近得多。张思然判断过了南兴安隧道后,才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
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日军雷达站的踪迹,临近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南兴安隧道的南侧大门那里,他们肯定不能直接穿隧道而过,虽然距离要近得多,因为关东军在隧道两端都修筑了堡垒的。
按照远东方面军侦察情报部提供的资料上介绍,在1939年6月南兴安隧道峻工后,关东军就在东西两个出口各修建了一个堡垒。堡垒建筑面积600余平方米,地下一层,地上三层,里面有发电室、弹药库、宿舍、卫生间、仓库、浴池等。堡垒四面设有100余个射击孔。
张思然用他的Deltrentis8×30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堡垒的情况,从观察的情况看,这座钢筋水泥构筑的堡垒墙体厚度惊人,日本人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那种投入劲让人惊叹。再看南兴安隧道入口那里,好像还有一道大门,这倒是资料里面没有提及的,张思然就询问孟书然,他到底在族内负责与外人打交道,走南闯北了解的事情真不少,他就说到:我听人说,
这南兴安隧道拱顶和侧墙漏水较多,阿尔山地区冬季气温很低,漏水便在洞顶及洞壁结冰,就是我们俗称的冰溜子。如果冰溜子越结越多,会影响跑火车的,所以日本人在隧道两端入口处设置保温门,冬天没有火车经过的时候就关上,以减少隧道的结冰。
2.
了解了堡垒和隧道大门的情况后,张思然他们就翻山而过,吃午饭的时候,孟书然就随口讲了一则事情:南兴安隧道监工为日本人,设计者为天津的一对双胞胎姐妹。相传当时两姐妹是从山的两侧同时施工,在当时设备不够先进的条件下,正式打通隧道后发现误差竟然不到半米,创下了当时开通隧道的奇迹。但是在隧道修通后,这两姐妹就被日军杀死了。
张思然用俄语翻译给队员们后,轻声说到:到时候我多杀死些日本兵,拜祭这两姐妹。
南兴安隧道全长3218.5米,是内蒙古最长的铁路隧道,但是3.2公里也就是急行军半个钟头的距离,却让张思然他们足足花了五个多钟头才翻过山头,因为这附近太多关东军的掩蔽部、碉堡和观测所了。
不过翻到山头的北坡半山腰,走在最前面的孟书何突然停了下来,拉着儿子孟大石蹲下来躲进了灌木丛里,张思然还以为发现了敌情,马上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时候传来孟书然发出的鸟叫,这是呼唤张思然进行联络呢,张思然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四处观察了一阵,再回头看身后的队员也都藏了起来,见没有什么不对劲才弯腰低身摸了过去。
他跑到孟书何身旁,低声问到:怎么啦?
孟书何指向右侧的一个山峰:长官,那上面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
鄂伦春猎人以目光敏锐,看得远、看得准确著称,这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进化出来的,因为有超强的视力才能在很远外发现猎物。张思然视力也不错,身为一个斯佩特纳兹军官,又精通狙击战术,视力不可能会差,但是他用肉眼都没有办法看清孟书何手指所指的山峰那里有什么,不过他随身带着自己的Deltrentis8×30望远镜的,作为一个关东军宪兵队军官,带着一具德国军用望远镜似乎会让日本人起疑,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日本人有个奇葩的军规,像军官的望远镜是由自己出钱购置的,所以你带着一具进口望远镜,只能说明你家里有钱而已。
张思然用望远镜看向那个山峰,在峰顶四周的树木中,似乎有些很规则的枝枝杈杈伸向天空,他心里一动,远东方面军侦察情报部给他看过英国的雷达照片,那雷达天线好像就这副模样。张思然仔细分辨了一下,确定这不会是一个关东军通信部队的无线电信号塔,因为无线电信号塔高度更高。
张思然在望远镜里面看到的那些“枝枝杈杈”实际上是这座雷达的八木天线(八木天线就是日本人发明的,现在的人很少见到,不过在40年前,家里电视机用的室外鱼骨天线就是八木天线)。既然发现了日本人的雷达站位置,张思然果断下令教导队转向右侧那个山峰,在摸到距离山峰不远的半山腰那里的一个小山头上面,就停下来休整。很显然雷达站是日军严加防守的重要目标,必须先摸清日军警戒部队的防御部署情况才能继续接近。张思然找了个隐蔽背光的地方再次观察山峰上的情况,这次就看得很清楚了,这座雷达在峰顶看得见的部分差不多有两层楼高,下面的底座像一个梯形的木房子,对着张思然他们这面还开着门,里面应该是一些设备和机械吧,而木房子上面的天线则要大得多,而且张思然注意到天线应该转动了角度,不知道是旋转一周需要多久。
张思然在观察雷达站的时候,加莉娜和雷娜她们都在用自己枪上的瞄准镜仔细搜索山上山下的地形,寻找日军的掩蔽部和潜藏的地堡暗堡之类的,尤其是情报资料表示,日军在构筑堡垒的时候,选择全部地下化,日常生活都是在地下,地表上都没有留可供通行的道路,都是用铁丝网和地雷完全封锁了,所以找到日军到出入口就格外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