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毅轻轻地把门关严,不让骆水洛的“月光”流泻到门外去,幸好琴房的隔音效果是非常好的,不然她半夜练琴,不把全屋的人都吵醒才怪。
他顺势倚靠在门背上,凝神听着,她弹得非常好,将这首曲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冥想的柔情,悲伤的吟诵,阴暗的预感,看似轻柔的旋律里充满了汹涌澎湃,难以抑制的感情。
一曲既终,骆水洛对着黑白相间的琴键发呆,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感情里不能自拔,直到几声零落的掌声把她惊醒,她抬起头,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亦正亦邪。
看到是他,骆水洛便合上琴盖站起来,朝他嫣然一笑,“原来你还记得回家?!”
忽而看到他眼角的淤青,又问:“哎,你眼角怎么了?”
骆毅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抚上眼角,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顿了顿,又问:“你呢?半夜不睡觉,怎么跑来这里弹琴?有心事?”
骆水洛道:“我睡不着,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骆毅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骆水洛根本不信,“是吗?天天忙到深更半夜的?爸爸回来了,你也不回来吃顿饭。”
骆毅没有说话,目光不期然地落到她右手的戒指上,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洛洛,你与陆晖的婚期,商量好了吗?”
骆水洛摇头,“暂时没有,陆晖这阵子都忙着国内巡回演奏会的事,而且在美国的陆妈妈的情况很不好,尿毒症晚期了,还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做血液透析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身体的各机能在逐渐减退。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即使找到合适的肾源,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微乎其微。”她低着头,眼中盈盈一闪,仿佛是泪光。
骆毅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道:“很晚了,去睡吧。”
她点点头。
骆毅送她到卧室门口,骆水洛又悄悄地道:“爸爸等了你一晚上了,估计还在书房里。”
骆毅淡淡地道:“晚安。”
他向书房走去,果然门缝里还透着光,在门口刚好碰见端着参茶的母亲,便把一边脸向暗处一侧,叫了声:“妈。”
骆夫人便把手中的托盘递到他手上,又嘱咐道:“进去和你爸好好谈谈,凡事顺着他一点,别又与他怄气了。”
骆毅点点头,敲门进去,把参茶放在书桌上,淡淡了叫了声:“爸。”
骆锋眼睛没有离开手中资料的,问:“公司里很忙?”
骆毅低着头,半倚着书桌,应道:“嗯。”
骆锋抬头,一眼看见他眼角的淤青,脸一沉,“你几岁了?还学人家去打架?能不能沉稳一点?整天闹些花边新闻……”
骆毅冷哼一声,没有为自己辩解,知道一定又是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杂志又吹到他耳里。
骆锋又道:“学学人家陆晖,音乐会搞得有声有色……”
他听着刺耳极了,终究没忍住,摔门而出。
不欢而散。
陆晖陆晖。
其实这些话他自父亲口中已经听惯了的,可是不知什么缘故,今天听着特别刺耳,简直难以忍受。
放年假前按照惯例开一个早会,开会的时候未央发现李玲一直盯着她看,只差眼睛没有粘到她身上,未央觉得头皮发麻,以至会议的内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会议结束后李玲便走到她身旁,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昨天我看见了。”
未央的大脑有了短暂的几秒空白,反射性地问道:“你看见?你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