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莫临南和舒写意都被绑住了丢在后车座。
他衣服脏污,全身被打得没一块好皮肤,蒙住眼睛的黑布条因为沾了左眼粘稠的血渍,已经被沾湿了,服帖地贴在他的左眼上,渗下来的血珠,就像一串赤色的眼泪。
舒写意看到这个毁她舒家、害她父亲,还要一把火烧死她的男人,此时此刻却为了救她,弄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她的那颗心又瞬间疼得要命。
“莫临南……”
她憋着嗓子叫他的名字,染了哭腔的声音抖得厉害。
莫临南听着,突然勾唇笑了笑,“这下知道怕了?”
他被蒙住眼睛,看不到她戚然又隐忍的表情,只知道嘲谑又亲昵地笑她。
就像当年他们在一起时那样。
可以亲密无间地开玩笑。
舒写意也笑,笑着笑着就又滚下泪来。
“我是怕啊莫临南……”
怕自己的满腔仇恨,报错了对象,怕自己的一双手,亲手推他入深渊。
莫临南听到她的话,突然止住了嘴角的弧度。
“你靠过来。”他轻声道,语气轻浅。
舒写意愣了愣。
“舒写意,靠过来。”他加重了语气。
舒写意心下一动,缓缓凑了过去,可还没碰到他,莫临南就像能追着她的气味一样,伏起半个身子,精准无误地攫住她的唇舌,凶狠又决绝地压着她吻。
就像是面临分离的痴心恋人,莫临南拼尽全力地扫荡着她嘴里的气息,热烈又发狠地堵住她的唇舌。
舒写意半点不挣扎,甚至同样热烈地回应他。
这世上,哪会有敌得过生死的痛与恨?
生死一刻,舒写意对莫临南的爱意,根本就不需要遮掩。
前面的小混混发现了后座的动静,调笑着摸了摸下巴,“有钱人就是有情调,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风/流快活,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车厢里一下子嘈杂一片。
莫临南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压着舒写意发狠地吻,只是被黑布条蒙住的双眼,倏然有些潮湿。
他松开她的唇舌,贴着她的唇瓣,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我口袋里有一只手机,你悄悄拿去,趁他们不注意给官旻打个电话,他会有办法来救我们的。”
舒写意眼睫扫了扫,贴近望住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却突然觉得他离自己,隔得很远很远。
她轻轻“嗯”了一声,莫临南挽唇笑笑,露出光洁的牙齿。
“你早这么乖就好了。”
他的声音既淡又轻,就像蜻蜓点了水,转瞬又飞走。
话毕又瞬时霸道地吻住舒写意,把她的惊疑与不安,悉数吞进肚里。
……
到了仓库,方筑龙叫人把舒写意带下去关好。
她不肯走,莫临南踹了她一脚,“滚啊,别让我分心!”
“莫临南……莫临南……”
一个男人将被绑住的舒写意扛上肩头,她蹬着腿喊他的名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剜了一块肉,空落落的疼,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
“莫临南!莫临南!”
可是没有用啊,没有人来救她,更没有人来救他。
没有人来为她的自私和愚蠢买单,就像没有人能告诉她,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三年被仇恨折磨得,多了太多毛病,自私、暴躁、不择手段、逃避怯懦。
她把这些被逼出来的毛病全变成利剑,刺伤莫临南,把他扎得遍体鳞伤,最后还要用她的怯懦与逃避,置他于死地。
可现在她后悔了。
眼看着车门就要被关上了,舒写意突然扯起嗓子大喊一声:“莫临南……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