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正在千回百转间,沈恩承突然踏进室内,摊倒在大沙发上。
「姐,我累趴了,帮我倒咖啡。」
他没看见我也在,疲惫的懒样尽入我眼底,我差点爆出笑声。
「你少在那边装可爱,要喝不会自己去倒!」沈又儒理都不理沈恩承。
「可是我真的好累,开会像打仗……」
我笑着端咖啡给沈恩承,他看见我,唬地从沙发坐正,想摆出严肃的哥哥架子,可是不幸的,他已经破功了。
「你在这?」他说。
「我在这。」我应。
「你看见了?」他忍气。
「我看见了。」我忍笑。
沈又儒飘过来吼:「沈恩承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稳坐总经理位置就可以对我使唤过来使唤过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拉下自己坐上去,然后叫你天天帮我倒咖啡。」她说完又一阵风似地团出去,然后想到某事又进来找我。「穆穆,三天后再跟你谈演唱会的事,你先帮米歇尔把曲目弄出来,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没事都可以Call我,先办喽。」她转向沈恩承说:「你送穆穆出去,记住别乱亏人家呀!」
又儒端着咖啡出去了,留我独对沈恩承。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龙卷风扫过一样。」沈恩承翻翻白眼说道。
「你和又儒姐姐很像。」我抿嘴笑。
「谁像那个粗鲁女了?」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你们非常相配,如果不是……」
「你都知道了?」他脸色一沉。
「嗯,又儒姐姐都跟我说了。」我无畏地和他对视。
「那个大嘴巴。」他骂了一声。
「你最好跟米歇尔说说这件事,她好像很在乎你身边有又儒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呢!」我抿嘴笑。
「那么你呢?你在乎吗?」他忽然这样问。
我呼吸一窒,好一会儿才说:「我应该在乎吗?我有资格在乎吗?」
一阵沉默。
「跟我来!」他牵着我的手,往电梯走去。
「你要去哪儿?拉着我做什么?」我慌忙问。
「跷班,回家。」
当一声电梯来了,他拉我进去。
「回谁的家?」我问。
「当然是我家。」他答。
电梯门关上。
***
我进了他位于顶楼的家,三房两厅,清清爽爽,还可从落地窗了望整个大城市。这就是他住的地方,米歇尔来过,很多女人一定也来过,没什么稀奇。
看得出来他十分疲倦,带我进来后就丢开我,自己窝进柔软的沙发中。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双手环抱自己。
「让你看看我住的地方。」他舒展高大的身躯。
「我又不是米歇尔,没这个必要吧!」我边说边观察他的住屋。
「米歇尔?」他音量微微提高。「我这里除了你和我姐之外,没其它女人进来过,连我妈都不给进。」
「不会吧?」我转过身来看着他,米歇尔明明跟我说……「有什么疑问吗?」他盯着我瞧。
「没有。」原来是米歇尔说谎。
「既然认了你做妹妹,带你来看看也无妨。」他打了个呵欠,不愧是美男子,打呵欠起来也十分帅气好看。
「你的姐姐妹妹也够多了,何必多收我一个?」我冷然说道。
他忽然从沙发上跳起说出,拉住我的手腕用力拖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我鼓起勇气来:「我不要你当哥哥。」
「当初先叫我哥哥的是你,现在不要我当哥哥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想捉弄人是吗?」他怒气勃发。
「不。」我用力摇头。「我不想当你妹妹,我……不要当你妹妹!」
他又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别哭,我最怕你的眼泪。」
「不敢看就别看。」我闷声说道,将头埋在他的胸怀,汲取他的温暖,眼泪沾了他一身。
「我不是不敢,是怕。」他平和的语调确实透露着一丝恐惧。
「怕什么?」我抬起头来望他。
「怕你。」他清澈的目光在我脸上流动。
「怕爱上自己的妹妹?」
猛地他俯下头来,再次吻了我。这次的比上次的狠得多了,他不断地啃咬我的唇瓣,直到我因为痛而发出呻吟。他这才警觉到自己的凶残,然后几乎是心疼地,伸出舌头来小心翼翼地舔着我被他吻肿的双唇。
我们的呼吸融合在一起,恍惚间我彷佛听到他的心跳,和我一般又快又急。
「为我破戒,值得吗?」我轻轻地说。
「我不想骗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他咬牙说道。
「如果结果是一场空呢?」想到他和我老窦的相像,我不禁浑身战栗起来。
如果是一场空,那说不定也是我的死期。
「不会是一场空的。」
我听到他清朗的嗓音这样说。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有把握?
他低下头来辗转吻我。
「因为我爱你。」
「你说你爱我?」我讶异地问。
「休想我说第二次。」他闷闷地答。
「噗!」我忍不住爆笑出声。「你开我玩笑吧?」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他压抑着,眉头几乎要绞在一起。
「你爱过谁?又儒姐?米歇尔?还是那些外国女人?像你这样交游广阔的人,又懂得什么是爱?」
我挑衅他,故意的,或许我真的是嫉妒,也或许我宁可与他成为敌人,也不愿成为恋人。我只是依照直觉这样做。
出乎意料地,他居然笑了。
「你提到的那些人,我真爱过的,只有又儒一个。」他老实回答。
「那米歇尔呢?你把她当成什么?」我尖锐地问。
「普通的女性朋友。」
「但人家可不这样想。」我强调。
「别人的想法,我管不着。」他又恢复成冷漠的态度。
「如果又儒不是你姐姐,你……会追求她吧?」又儒姐不论外貌能力内在,都胜过我百倍。
他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不语,想了一会儿才又笑了。「当初如果没发现我们是姐弟的话,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
「这不就是……」乱伦,我不想说出这二字。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眼中露出狡舍的神色。「我很认命。」
我直觉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在说谎。
沈恩承性格之激烈,可能超乎我所想象,但我没有勇气去引爆,那把火焰足可将我烧成灰烬。
「你最好别再让米歇尔误会了,如果没那个意思就跟人家说清楚。」我想了想又说:「演唱会完再跟她说吧!先别影响她的心情。」
他微微颔首,瞇眼看了我好一阵子。「换我问你了,你爱过什么人吗?」
「那当然。」我想也不想就回答。
「告诉我,你爱过谁?」他的声音甜如蜜糖,却带着几丝危险的味道。
「一个外国男孩,我的初恋。」我不想隐瞒。
「你初恋几岁?」
「十岁。」
「十岁就懂得爱?」他声音微高。
「那时我或许不懂,可是离开他之后,我时常想他,老是梦见他,怎么样也忘不了他……」我低下头来,回忆过往令我心伤。「我是那么那么思念他,我想这差不多就是爱了吧!」
「有可能是真爱,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想象,何不去找那个男孩把真相弄清楚?」他就像个大哥般给我建议。
「我不敢,也不想破坏那份美感,在梦中相会,好过现实中被拒绝。」说实在我自己也弄不懂这到底能称不称得上是爱。
「没有人会拒绝现在的你。」他低低地说。
「你把我想的太神了。」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真的爱我吗?骗人的吧,我才不信咧!
自从被那个男孩拒绝后,因为打击太大,从此我不认为有什么人会来爱我。沙奇那段,做戏多过于真实,他图我什么?我的感情吗?我长相不美丽,个性又别扭,当我情人肯定惨兮兮。
「那个男孩……伤你这么深?」他轻轻说,竟有点心疼的感觉在里头。
「或许哪天我会向他讨回公道。」说说而已,那男孩不肯接受我的感情又不是他的错,顶多是我自作多情,因多情而出口误罢了。
「要讨债可以,别把自己的心也赔了进去。」
「我都忘了我还有心呢!」我抚抚胸口。「不像老兄您,心都没了,难怪玩起感情游戏来只嬴不输。」
他瞪着我不发一语,感觉有点受伤,我故意忽视,狠下心肠,作势要走人。
「如果你要玩游戏,千万别找我,我玩不起。」
「穆穆。」他唤住我。
「啥事?」我装作不耐,心中隐隐发疼。
「你说不想当我妹妹,我以为……」
「以为我要当你情人吗?」我声音高起来。「别开玩笑了!喜欢你已经是个错误,我不会笨到去爱你。」
因为他说了爱我,我就可以因此拿乔吗?我根本是个差劲透顶的人。
他听了之后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着我看,彷佛在读我的真心。
「爱我……不好吗?」之后他静静地问出这几个字。
「对你当然好,可以在你辉煌的情史里添上我这么一笔。」我深吸口气稳住混乱的心绪。「但对我来说,除非我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可惜我不能。」
「你宁可去爱个幻影,也不肯爱我?」他的眼神阴沉得吓人。
「那不是幻影,是我的梦。」我鼓起勇气迎视他。
「好梦由来最易醒。」他转开眼不再看我,忽然念出这句诗。
「梦想终究会实现。」离开前,我这样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