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衣远问。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处于宕机的状态,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短短的呼吸之间历经两次转变,成瑶花了一点时间才能搞清楚当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没对我开枪?”她喃喃地问。
“在这个家族里,有很多人希望你死,因为你活着就会对他们的利益有威胁。而也有人希望你活着,他们需要利用你,才有机会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衣远拉上保险栓,把枪重新塞回西装的上衣口袋里。
“而对我来说,你同时是这两者之间。我那愚蠢的母亲不止一次暗示我要搞定你,今天的第一次见面也让我确信我很讨厌你,但如果要分个级,你让我厌恶的程度远远不如我的母亲,比起那个满脑子只有嫉妒和虚荣心浅薄女人来说,你都可以算得上可爱了。如果你活着就能让她寝食难安,我会很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衣远不自然地流露出嫌弃的表情,母亲确实有让他直接除掉瑶,但母亲也不知道自己在儿子的眼中是什么样的角色。
这家族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变态,那样高压的环境能造就天才,也可以造就病态,衣远自己评价自己都是用‘我是个病人’来形容的。
他既不喜欢会出轨的老爹,认为这是有负男人准则的悲哀,也不喜欢愚蠢的母亲,那个只会只哇乱叫没有脑子的女人让他心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自己的这个妹妹是一样的人,成瑶不被家族所接纳,而衣远则拒绝被这样的家族接纳,他戴上面具,把自己伪装成优秀的实干家,只是为了尽可能从家族中攫取足够的利益,乃至登上家主之位。
信奉强权,行事霸道,这才是衣远的作风。
“但是,我也不喜欢在这里看到你。”衣远继续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你,有很多事都需要我亲自去做,而我也没法保证你不会做出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事情来,你死了又对我是有利的。”
“所以,走吧,滚远点吧,离开这个国家,选一个你想去的地方,远离斗争的中枢,我的母亲就不能对你做什么,想对你有心思的人也没法把手伸过去,这是我对你有且仅有一次的仁慈。”
他嫌恶地甩了甩手,就像刚刚走出酒店立刻遇上了扑过来要饭的乞丐,可他说出来的话又是温情的,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
说到底他都是个没什么善意的人,但任何人的心里也都有偶尔会柔软的一面,这个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甚至都还没长大,他并不想把那么多黑暗的东西送到她面前。
樱花娓娓地飘落,在头顶慢慢旋转,成瑶看着如石雕般的衣远,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轻声问:“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兄妹之间并没有和解,只是用一种果决的方式切断了彼此的联系。
东京变成了成瑶选择的地方,她以类似逃跑般的速度迅速离开家族,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拦住的时候,就已经成功落地。
她的护照上,名字也改成日式发音的成海瑶,如此一来就没几个人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