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负手而立,以目光望过那茫茫云海,面目与神情俱是有几分晦涩。更有种被迫上了贼船的感觉。
早知道这泰山、这泰山神......
有那么一瞬间,嬴政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找到了泰山神去往归墟的原因。毕竟有些官家没有自知之明便罢,实在是太过恶心埋汰,拉低了档次与格调。别的不说,若是嬴政早知晓有此一遭,那么封禅......
不封也罢。
朕之功过罪业,自不需要任何人去理解评判,亦不在此区区形式。
只不过或许是泰山神之冠冕与神器、残存意识的影响,抑或是什么其余的原因,从未有哪一刻,嬴政想要刀人、特别是刀一个陌生人的心情是如此强烈。只恨不得将那九霄雷霆起了,劈落在那官家的头顶。叫其知晓何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什么又叫在其位而谋其政,当有自知之明。
但很可惜,嬴政的活动范围等种种却又似乎是受到了制约的。并不足以施加任何的影响,更不足以生出任何的反应。
便连一阵清风,一片树叶,亦似乎因这帝王的不愿妥协、不愿叫那香火愿力所裹挟和席卷,而变得难以有任何的移动。就如同那三尺神台之上静看着众生的神像一般,无法对世间种种有任何插手和动作。
更不必说此一幕幕场景与画面,似乎是在泰山神陷入到沉睡之时。是此时空当中,属于过往而非是当前的场景。国灵之身固然是越过了时空而来,出现在此间。但似乎并不能因此而显世,施以任何属于自身之影响。
有莫名的力量将其制约和束缚。
又或者说......
嬴政掌心虚握目光垂下,有通阳太明之印出现在那掌中。苍碧七称之冠,以及属于古老神明的冠冕与服饰等种种自然而然的蔓延、攀爬上其身形,似要将其所控制。
纵使是古老的神明不再,那冠冕与服饰、法器之间,有意志在残存。在想要将嬴政的意志与神魂扭曲和占据,成为新的身外化身和傀儡。
不可避免的将自我失去。
但这一切的种种于嬴政而言却又似乎是无效的,并不足以将这帝王的意志转移,更不足以使其因此而生出任何的改变。只是在仿佛是长久,又好似是短暂的僵持与拉扯之后,将一切维持在一个极危险的范围之内。周身的束缚因此而被破开,有神力将这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国灵之身再充盈。
于是嬴政将心念起了,终是出现在那画面与场景相对应的地方,出现在那天子帝都,本应当再是繁华与热闹不过的城池之内。而后似有所感,嬴政以目光望过,听到了有人在言语。
“以人间帝王之金口玉言及人道气运,生造出一尊神明,还是统领诸天掌管三界六道的神明。如此,当真可行?”
“为何不可?人道气运煌煌,纵使被压制分裂,但此番成便罢了。若是不成,又同我等何干?其间因果反噬,自有这人间天子、自有人族承担。不过是神州陆沉沉沦百年,重演往昔旧事罢了。然而南朝四百八十寺,如此这般,恰是我等之机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