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源又拿出一个馒头给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愁绪和悲戚：“就剩这一块了，吃完就走吧。”他们已经接连败仗，也不知还能撑多久，明日又是一场恶战，若再败，平宁关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他们便是叛军，人人得而诛之，兄弟们都白死了。

“我们军粮所剩无几，你还救一个乞丐作甚。”贾演翻身从下马，走到贾源身边。

“她本不该是个乞丐。”贾源抿了抿嘴角，如玉的脸上透出几分不忍，“世道艰难，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们所期盼的盛世真的会来吗？”

“事到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再不能回头了。”贾演扬起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有细碎的雪花飘落，落进他的眼里，化作薄薄的水雾，“暴君当政，便是没有战乱，百姓也难有太平之日，你我追随明主，只管拼搏厮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搭上这条命。”他喉咙滚动，艰难道，“盛世……会来的。”

凌青看着眼前两个高大的身影，懵懂又茫然，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贾源的衣摆……

……

“看来是想起来了。”贾演环抱双臂，冷声一哼。

贾源抬起胳膊杵了他一下，转而看向史平君：“当年你被仙人选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如今怎的又在我贾家？难不成是为报恩？”说完，忍不住一笑，“倒也不必。”

史平君抿了抿嘴角，不知该从何说起。

贾源于她有恩，不仅是救她一命那么简单，他还教她读书写字，就连剑术，也是他教的，可她却在战事最艰难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史册记载：淮南水战，太祖皇帝率二十万水军对战敌军百万雄兵，酣战五日，以乾坤之力扭转败局，一举平定天下。

而事实上，那一战只能算得上惨胜。

那日，贾源领兵绕后偷袭，凌青亦在其中，彼时她已是贾源手下的得力少将，却在海上偶遇修真界宗门大能，一眼瞧中了凌青，执意收她为徒。凌青没有过多犹豫，立时便跟着那位大能走了。

“只怕是登仙无望，被贬入世了。”贾演又是一声冷哼，“一个胸无大义，只顾自己的鼠辈也能登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哥！”贾源无奈扶额。

史平君却是心头刺痛，垂眸道：“二师父所言甚是。”

见她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贾演却又神色慌张起来，他表情一僵，讪讪地放下手臂，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一旁的贾源恨铁不成钢，抬手狠狠锤了他一下。

当年凌青走后，贾演私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他和贾源都知道，这丫头不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走，若一直跟着他们才是害了她，他生气，不过是气凌青走之前没和他这个二师父拜别而已。

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小心眼，非要嘴贱把事情挑明，这下好了吧，孩子难过了——贾源真是气都气死了。

贾演尴尬地搓搓手，没了方才的气焰。

“好了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大师父说说。”贾源开口缓和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