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赞普弃隶蹜赞今年不过一十三岁,极其年幼,朝中为权臣把控,其国内贵人大多醉生梦死,不欲征战,我大唐乃上国,赐予些许土地子女,即可换来百万吐蕃人上下感激......”
“还有,鄯州都督杨矩不过是提议将荒芜之地划分为金城公主的汤沐邑,此举也很合理......”
王镇觉得稍微有点累。
早上起来连个哈欠来不及打,就被人敲开门一路拽到了这儿开早会。
王镇才二十岁,他这年纪本应该在禁军队伍里摸鱼混日子,放衙时要么是在家里睡觉,要么是约上三五好友去东西市找胡姬谈心,守卫宫门时偷偷瞄公主,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在出宫办事的时候去一趟教坊司,看看里面的小娘子。
他坐在人均四十岁往上的一群老东西中间,忍着继续打哈欠的欲望,不得不跟他们商谈着国家大事,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好。
太平公主微微皱眉,她明显感觉到王镇在发呆,而且似乎在想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更何况,在王镇发呆的时候,自己手下的一名得力臂助正在发言,要是别人看见你在他发言的时候漫不经心,这官场关系还怎么经营?
这可不行。
她轻轻咳嗽一声,在众人都看向她的时候,缓缓道:“你们说的都有点道理,但本宫昨夜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本宫呢,也觉得赏赐一些土地,换来边关将士百姓安宁,也未尝不行。
可当时恰好有人在公主府上,听到后,对本宫力陈不可。
本宫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大家的目光顿时有些好奇,当然并不是对着那位“力陈不可”者的观点,而是好奇昨夜谁在公主府留宿了?
“韦城县男。”
太平公主开口道,王镇身子一震,抬头看向她,再看看周围同僚不可言喻的目光,眨巴了一下眼睛,满眼清澈。
“怎么,昨夜对本宫说了那么多,今早就哑巴了?”
太平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看向周围人,尤其是那名站起来慷慨激昂发言的老文官,后者立刻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对王镇客客气气地拱拱手。
“本官早听说过韦城县男,不想今日能得韦城县男指点,盛名之下必有高见,还请......见教。”
说的,无非就是要不要答应鄯州都督杨矩的要求,把河西九曲之地赏赐给吐蕃人。
大唐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下嫁金城公主给吐蕃人,但这不代表边境上就能平安多少,相反,不少将士甚至觉得过分耻辱——咱们在这儿能把吐蕃人当狗打,现在朝廷给狗送公主?
在任的安西都护张玄表故意数次发兵攻掠吐蕃边境,极尽杀伤。
但同时,吐蕃人也在姚州南诏人的带路下,与其一同侵入城中,砍死姚州刺史李知古,用他的尸首祭天。
这是两件事,发生在安西和南诏边关,证明大唐边境上密密麻麻的摩擦其实一直没断过。
但问题就是,
吐蕃人,在唐人面前,凭什么敢认为自己委屈?
众人目光都逼视过来,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少人只是单纯觉得,既然金城公主已经嫁过去了,边关上若再起大战,也只是徒然耗费钱粮,甚至平白浪费了金城公主的作用。
而且现在他们不只是有吐蕃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