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志非常清楚这一点,实际上即使没有官家的正式任命,他作为这个城市现存的最高品级的地方官,也必须接下这个烂摊子。幸好这座城市一直都是半军管城市,最高军事长官严青几乎把所有的责任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今又拿出了切实可行的防疫方案,否则的话,他可真不知道目前的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处理了。
他一方面为自己庆幸,一方面又有些为严青担心:“但愿官家不要被那些小人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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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关于这次大疫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开封朝堂,而严青的处理办法,也以最快速度穿到了开封。
“严青这是陷官家于不义啊!”御史台的几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严青,在官家面前时而义正言辞,时而痛心疾首地控诉着严青的罪行。
赵植的脸色很不好,自古以来,这种容易传染,死亡率极高的恶性瘟疫都是威胁国家统治的最大危险之一,它甚至比三分之一的国土同时闹旱灾水灾灾更可怕。至少后者只要控制得当,危害能够在一定的范围内得到控制。
身为一个皇帝,赵植从来不是个因循守旧的人,帝王权术他十分精通,按照惯例,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摆出人主明君的态度,对严青做出一定的惩罚,当然,隔离政策并不取消,说白了就是好处皇帝占,黑锅大臣背。皇帝是永远对的,如果他做了错事,那一定是受到了身边人的蛊惑。除非是亡国之君,否则都一个皇帝都是慈悲的,圣明的,不会犯错,品行如圣人般毫无瑕疵。荒唐无耻如赵佶,人们也只敢背地里说他糊涂,朝堂之上,挨骂的永远是“蛊惑”他的六贼。
可这位大宋朝的第十位皇帝,显然跟他的先人们是不同的。
他不言不语地低着头听着几个御史唾沫星子横飞地说了半晌,随意地翻着奏章,大臣们吵做一条,他却充耳不闻般不发一言。
朝臣们的声音从小变大,又从大变小。敏锐的官员们意识到皇帝一直没有开口,逐渐停止了争论,屋里慢慢地静了下来。
皇帝日常办公的屋子不算小,但塞了几十个朝臣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了。赵植看了一圈儿地下或站或坐的大臣,有座位的官员们刚才几乎都没有开口,很明显,首先被推出来得罪人的都是五品以下的小官。他们说的话,其实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想说的话。
赵航不再看这些在自己面前连固定的位置都没有的官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排的椅子上。
不出赵植所料,四相当中最年轻的岳翻第一个站了起来:“我听来听去,觉得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诸位都是满心仁爱的好官员。相比起来,严青确实太混账了……不过,既然都说严青做得不对,大家是不是该赶紧讨论一下正确的做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