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模仿,模仿别人对他做的事情。那些血袋,不是在注入血液,而是在吸取他们的血液。
这座与世隔绝的养老院,赡养的不是老人,而是一个以血液为生的怪物!
病房里,小男孩蓦地抬起头来。那张小小的脸上挂着一双巨大的眼睛,因为眼球突出,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她动了动脚步,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这是一个输液室,可能是周末,里头挤满了人。小男孩可能是因为没抢到位置,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很角落的一把塑料小凳上,那只细小的手掌上又扎上了吊针,这一回输的不是血袋,而是另一种她没见过的药。
输液的血管周围一片乌青,年轻的女人单手摸着他的脑袋,靠着墙面睡着了。看得出来,他已经挂这个吊针挂了很久了。
周围的人群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或大胆或小心。
他右手挂着针,左手快速地在画纸上画着些什么。浓郁的颜色,杂乱的线条,不断堆砌。
就像……员工宿舍里那些五彩斑斓的家具一般。
蜡笔盒里,所有的浅色都未经触碰,他看不见那些颜色,他不喜欢那些颜色。
针管里的液体滴答滴答流着,忽然,他停了笔。抬起头来冲着对面偷看他的小孩,露出一个狰狞又诡异的微笑。
儿童的尖叫声打破了画面,赵南乙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三楼。
“叮咚!恭喜玩家赵南乙发现怪物的秘密2,获得6积分~绝望的病症,不幸的童年,死亡的阴影催生了可怕的邪念。哦,亲爱的孩子,那不是你的错。”
游戏提示音响起,第四层楼梯消失,许久未见的负责人站在楼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在这做什么?任务完成了?”他说,那张瘦弱又平凡的脸庞渐渐和小男孩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许愿床头那个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马甲是谁放的?宿舍规则又是谁改的?
但游戏npc的身份为他笼上了一层强烈的保护罩,监控画面里的老人迷惑了她的思绪,叫她以为他只是一个辅助者。
呵。
赵南乙轻笑了下,沉声道:“你呢?两天没吸血,来找你的血库了?”
她轻飘飘的话语像一个暂停键,按下了男人脸上伪善的面容。
“血库?”他笑,“你看到宣传单啦?那你知道什么是阿兹海默症吗?”
“得了阿兹海默症的老人会慢慢丧失记忆、语言功能,甚至自理能力。他们会变得暴躁,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打人。”
“他们记不得回家的路,你要时不时的到处去找人,去警察局接人。他们甚至有可能大小便失禁,他躺在那里,睁着一双眼睛。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给你添麻烦。”
“他们变成了怪物,他们不再是谁的爷爷或谁的奶奶了。家人、小孩都不要他们了。我接受了他们,我免费照顾他们。我不要钱,我只要一点他们的血。怎么了?有错吗?”
他的声音微微起伏着,带着一点儿自我陶醉的蛊惑,像在宣讲的教父。
赵南乙动了动下颚,一时间不知道是他更可怕,还是那些明明知道免费的养老院很可能有问题依然将自己的父母像烫手山芋一样丢掉的子女更可怕:“那些空房间呢?”
是你没有找到足够多的老人,还是……
他笑了下,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在我这儿,都在我这儿。”
反正,他们没人要了。不如,让他好好活下去。
赵南乙顿了下,指甲不自觉用力,微微嵌入掌心:“那你父母呢?他们也得了阿兹海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