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国了,中考完就走了。”程瑜看着他,神色平淡,当看到祁望眼里的疑惑和不可置信,她笑着安慰他。
“挺好的不是吗?”
“没有我,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因为我为难你了。”
“很抱歉,因为我,你受了很多冷眼。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祁望刚想说没关系,却被人截胡了。“你要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粟裕有些生气。
“告诉你干嘛,怎么你还能管我管到国外?”程瑜半开玩笑地看着他。
粟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后他收起了愤怒的表情,像是认命了似的,“那倒不是,况且我也没资格管。”
程瑜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心头被重重一锤,那是粟裕从来没有用过的语气。以前他对她,要么一本正经,要么就贱兮兮地找她不愉快。
可刚刚,程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约发痛,她好像要失去他了.....可她又不在乎他,为什么要难过。
看透了程瑜此刻若有所失的模样,祁望莫约了然。
“你明明很在乎他啊!”他轻轻拍了一下程瑜,“为什么你不告诉他呢?”
“瞎说。”她白了祁望一眼。她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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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说到做到,一直到初三,都没怎么过问她。程瑜却因此闷闷不乐。一次晚自习,她去打水,因为出神,开水溢了出来,直到被烫到,她才赶忙关上。
待到她仔细看,发现手已经被烫出泡来了,又辣又疼。她顾不上拿水杯,就跑去冲凉水。等回到教室,走廊上,粟裕正跟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聊天。
月色的清辉从黑幕流泻下来,撒在他的肩上,他神色温柔,嘴角带笑,而他面前的女生,浅笑吟吟,两人眼神交错间,暧昧又浪漫。
程瑜莫名其妙有点想哭,直到如今,她才恍然,自己其实是喜欢他的。她享受着他的好,并对此习以为常,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
她慢慢地回到座位上,盯着手上的伤口看了好久,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不是在难过,难过粟裕跟别的女生。她是在质问,质问命运的不公。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可然后呢。她的病,又能让他们幸福多久。她开始害怕起来,她知道,如果粟裕不喜欢她了,她可以追,她最擅长追人了。
可是然后呢,追到了。他们难道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吗?那么如果有一天,她离去了,粟裕怎么办?
对于祁望,她想得到,这是最简单的好感。所以她一腔孤勇,可是对于粟裕,她害怕了,她知道,她对他是喜欢的,是那种想长久的喜欢,就像他们以前一起长大那样。
她哭得稀里哗啦,整个人都在发抖,此刻她多么希望,她可以作为一个健康的人站在他身边,喜欢,原来真的会让人自卑。
几个跟她玩得好的朋友,见她哭得这样伤心,都来安慰她。但因为都不知道缘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怎么了?”
“失恋了?考差了?”
程瑜不答,只是默默摇头,嘴里喃喃,“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他了。”
众人凑近一听,也是猜出来七八分,气得不打一处来。
“祁望,你这人怎么这样!”他们指着祁望骂道。
见他毫无反应,他们索性上去把他手中的笔抽出来,又道,“你不喜欢她,就明确拒绝她,吊着人家,又玩弄感情。”
祁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重新抽出笔来,写字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不是我。”他语气淡淡,还带着几分委屈。
“不是你?”
“那你那天抱她干嘛?”
“死渣男,程瑜对你那么好。你有什么不满意?”
“你至于这样伤害人家吗?”
他们越骂越起劲,可祁望却一句话不说,只顾着写题,似乎,这件事真的跟他毫无关系。
程瑜见他们吵起来了,知道自己又给祁望带来麻烦了,马上劝道,“不是他。”可因为哭得太伤心,语气哽咽,放在这嘈杂的争吵声里,就像石头沉入大海。
“程瑜都说啦!”林喻看着,语气淡淡,“不是他。”
声音轻飘飘的,她们显然没有听到,但是祁望却猛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
“我没有伤害她。”祁望委屈巴巴地跟林喻说,似乎怕她误会。
“我有明确地拒绝了,没有吊着她。”他一连摇了好几个头。
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林喻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他,“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还傻傻被骂。”
“她们人好多,我说不过她们。”他低下头,“而且我越说,她们反倒骂的越起劲。”
“不过,我很庆幸。”他说着说着,语调慢慢上扬,“至少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愈发隐晦,他真正想说的是,他其实并不在乎她们怎么说,只要她不要误会,不要再把他往别处推了,哪怕不喜欢,也不要推开。
此刻,平复好心情的程瑜,这才出来稳定局面,“我跟祁望没什么,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你们不要再迁怒他。”程瑜笑得勉强,直到人群散开,她才瘫倒在座位上,好累,她真的好累。
她的病,注定不可能跟人永远幸福一辈子。她知道,所以她把死亡看成她的归宿,只希望真正到了那一天,她可以毫无顾虑。可现在,她舍不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