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尽是白色。白茫茫的天空,冰雪覆盖的树,白皑皑的大地。
寂静,无声。
一行脚印,打破了雪地的宁静。脚印的尽头,童子轩身穿蓝色羽绒服和深灰色防水保暖裤的人,在及膝的雪里一高一低,艰难前行。
终于,她抵达了位于树林里的驻扎地。帐篷上,盖上了一条厚厚的雪被。
为了防止帐篷被压垮,她开始动手清理上面的积雪,顺便将帐篷周围也清理了一下。
帐篷里面的温度跟外面几乎没有差别,呵气成霜。
取下手套,摘掉帽子,长发因为静电乱做一团,像跟人打了一架一样。
她伸手捋了捋头发,将掉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在柴火炉前蹲下,开始生火。她喜欢木头燃烧时的散发的味道,温暖又惬意。
隔着玻璃,火焰在炉膛里跳跃起来。明晃晃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的精致立体的五官。
她有一双浓黑的剑眉,跟男人的粗犷比多了几分柔和,跟女人的细腻比又多了几分英气。配上她炯炯有神的眼睛,给人凛然正气之感。
把一锅干净的雪放在炉子上后,她拉过椅子坐下,然后将手靠近炉子,来回翻转着。
帐篷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她开始脱掉层层外套,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下来。
坐在折叠桌旁,就着一杯黑咖啡,她翻看着导入电脑的照片,单纯又满足。
这里地处北极圈以北,距离最近的村庄还有二十几公里远,用荒无人烟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她对自己今天的收获很满意。镜头与快门是她跟外界沟通的手段,她能轻松地读取自然风光的思想,然后用照片表达出来。
但在与人沟通这件事上,她拉胯极了。如果人真的能进化成科幻小说里外星人的样子就好了,语言再无用处,大家可以轻而易举地读取他人的想法。
语言是误解的根源,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样。在跟人交流的时候,说与不说,都会产生误会,心生罅隙。
所以,自己才会来到这冰天雪地,而且很享受呢。她忍不住自嘲一笑,合上电脑。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与世隔绝,只与空无一物的白茫茫作伴。
笔记本电脑边上,躺着她的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这里根本收不到手机信号,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把手机带在身边,有时候也拿出来拍拍照片。
五天前,雪停了之后,她和平时一样外出取景。返回的途中,她被雪下的树干绊倒了,顺势往前扑倒在地。
因为雪很厚,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胳膊跟小腿疼了一阵,就没太在意。
回到帐篷后,掏出放在前胸口袋的手机,才发现屏幕由一个凹坑为中心向外扩辐射成了一片蜘蛛网。
直到这时,她才觉得一阵后怕。经验告诉她,当时自己的身体下方,应该有一个尖锐的凸起物,也许是树枝,也许是石头。
这个手机也许救了自己一命!
作为一名资深的户外风景摄影师,她很清楚,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又无法与外界取得通讯,一点点小伤都可能是致命的。
死亡总是与自己擦肩而过。
看着手机屏幕,她很严肃地思考着关于自己是否怕死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