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咸与宁天瑞端坐在榻上,一个笑容满面,一个依旧清冷沉稳。
见叶小甜进来,宁天瑞敛了笑意。
“这位是?”
“是我阿姊。”
宁天瑞微微颔首,从榻上起身。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房门关上,叶甜才动。
她快步到叶小咸身边,就着塌的边缘坐下,端起缠得像馒头的双手,皱着眉一言不发。
如果没有放任叶小咸一个人去见什么宁天瑞,如果没有她带叶小咸出来,如果……
是不是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明明答应他,是要带他吃喝玩乐的,要给他更好的生活的。
叶甜抬头,看着榻上小小的人,心中愧意丛生。
帝昭被她盯得脸颊发烫。抽出双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阿姊,我……没事。”
手心火辣辣的疼,不过看到叶小甜,全身仿佛被山间最清冽的泉水浸润过一般,痛意减退,连和宁天瑞共处一室、曲意逢迎的恶心也淡了不少。
“对了,方才宁先生说,秋斌时会帮我争取。郎中也说,只消按时上药,七日后便能提笔。”
叶甜拿下他的手,轻轻抱住他。
“我担心的不是这些。小咸,阿姊不在乎你能不能考取功名,也不在乎是不是有贵人助你……当然,这些若是你所求,阿姊全力支持。不过,以后再遇到危险,你可要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不要再受伤了。
阿姊会心疼。”
帝昭感觉心脏外最硬的壳,“啪”地一声裂开了。
叶小甜的怀抱格外真切,身上的果香钻入鼻腔,闭上眼,仿佛回到还是储君时,身边有个顽皮婢女的时光。
那时还没有接触太多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没有严厉到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的日程。
他只是太子帝昭,可以有喜欢做的事,有远大的志向,也可以有喜欢的玩伴。
想到这儿,帝昭回抱住叶小甜。
失而复得的温暖,这一次,他不想再弄丢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
“日后不会再让阿姊担心。”
得到想要的回答,叶甜放心了不少。
“郎中还交代什么了?有没有那种不会留疤的药?还有……”
她猛地拉开距离,神色紧张地覆上叶小咸的额头,嘴里嘟囔。
“还好还好,没有发烧。这种伤口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现在又没有消炎药、破伤风的,中招了就得一命呜呼。”
帝昭愣了愣:“什么?”
叶甜心虚地摇摇头,转而蹲在地上,背朝帝昭。
“没什么,上来,阿姊背你回家。”
“……”
他只是伤了手。
罢了。
帝昭无声叹息,确认怀里的夜明珠不会掉出去,乖乖爬上叶甜的后背。
叶小甜瘦骨嶙峋的,走起路来上下颠簸,蝴蝶骨顶得帝昭生疼。
可是温温暖暖的,他不舍得下去。
叶甜背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出了景府,转上大路。
已是戌时,街道两侧的灯笼逐个点亮。
酒肆饭馆里人声鼎沸,各种食材的香味随着青烟飘满整条街,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大部分摊贩都回家吃饭了,等着晚上营业。摊子就摆在路边,没人看管,也没人拿取,秩序井然。
叶小咸一路却是看花了眼。
怎么还有关云长的面具?戴上了岂不是可以骑马耍大刀?
风车竟还可以做成牡丹花的形状,风一吹,叮铃铃响,好不清脆。
还有冒着热气的蒸笼,旁边的招牌写的“环饼”、“糖饼”,皆是他没听过的吃食。
穿到叶小咸身上之后,他就没出过几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