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圆圆的眼镜,手里捧着本书。
朝叶甜喊完,又自顾自地低头,食指沾了些唾液,搓了搓页脚,翻到下一页。
报价比市场价高,人也比普通商人高傲。
叶甜掏出银票晃了晃。
“三百两,何时签合契?”
小老头缓缓抬起头,语气平静,丝毫没有终于将烫手山芋转手的愉悦。
“那要叫东家来。”
“东家何时能来?”
“那要差人去问。景家少爷闲散好玩,也许下一秒便会出现,也许下个月才能寻见。”
景家少爷?景巡?
看来要借用叶小甜的身份了。
“我是景少爷未过门的妻子,劳烦您即刻差人去问。”
小老头终于放下手里的书,绕着叶甜看了好几圈。什么都没说,挥手招来小厮,附耳几句。
待小厮离开,才请叶甜坐下,又倒了杯茶。
“姑娘稍等片刻,人已经去了。”
小小的镜片后看不出情绪。
景巡刚出门,准备去城外给宝贝园子浇水,就被脸生的小厮拦住,说白衣巷那家铺子有人闹事,请他过去。
那铺子本就是景运丞硬塞的,一直亏钱,景巡也没管。
家里的行当那么多,不差这一个。况且是香铺,他一个男人,不懂,也不想懂。
偏偏景运丞时常催他经营,他被磨得没办法,才想出往外租的法子,想着拖延一日是一日。
没生意的铺子挂着高价,租了几个月都无人问津,景巡乐得清闲。
谁知今日麻烦还是找上门。
“为了租那破铺子,至于这么麻烦吗?对面便是衙门,你们报官啊。”
他推脱两句就想走,却被小厮劝住。
“少爷,那女子异常彪悍,点名道姓要见您,连陈掌柜都拿捏不得。您要不去,我只能找老爷了。”
景巡:“……”
若是此事被景运丞知道,怕是一个月都不能出门。别说浇水施肥了,六日后的大事也要黄。
为了自由和叶小甜,景巡调转马头,不情不愿地奔着商铺去了。
两盏茶的功夫,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
叶甜刚打了个瞌睡,忙拍了拍脸颊强行清醒过来,准备应对极有可能提出各种条件的景公子。
她想好了,开铺子最重要的便是赚钱。大不了签个对赌协议,说不定到时这铺子一分钱不花,还能大赚一笔。
要是景巡想解除婚约就更好不过,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还省了再去找景家商量的时间。
“是谁闹事?”
飘逸的白袍先一步进入视野。
声音隐约有几分熟悉。
看清来人的脸,叶甜瞳孔微颤,先前准备的话全被抛到脑后。
她走到门边,盯着景巡,不确定地问:“你是……景家公子景巡?”
踏进铺子时,景巡本是一脸不耐烦,所以步子也风风火火的,衣摆歪了几度不说,脸边微卷的须须也被风吹乱了。
质问是谁闹事的声音也有些大。
面对叶小甜的眼神,景巡忙低头整理一番,心里直打鼓。
方才是不是太莽撞了?叶小甜不会对他心生厌恶吧?
他哪知道“闹事”的人是叶小甜呢!
定然是府里的人记恨叶小甜拂了景家的颜面,故意不提来人是她,想给景巡个惊喜,创造机会让他羞辱叶小甜。
可是在叶小甜那里,他还是“贾铭”呢!
对,他就是贾铭!
景巡抬头,装作一脸茫然:“哪里有景巡?我恰巧逛到这里,想寻一种特制的香。”
有这么巧的事?
叶甜迷糊了,掌柜的也迷糊了,摸不清小少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样啊……”
“真的,我……”
看叶甜将信将疑的样子,景巡还想再解释一番,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小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景公子,好巧,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