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年沉默。
良久,双膝一软,往地上一倒直接坐在石阶上,沈樱赶紧扶住他。
少年人眼眶泛红,紧紧握着少女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沈樱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
太阳下山,月华郎朗。
两人就这么背靠背一直坐到天黑。
“沈樱。”
沉默太久,冷不丁一声吓得少女浑身激灵,她转过去,“嗯?”了一声。
“其实我一直怀疑,母亲当年是被人害死的。”徐鹤年语气平静,仿佛这是一件确定的事。
“啊?”
沈樱满脸震惊,顺势抓着他的手转过身去,聚精会神,“你不是说师傅是病逝吗?”
“对外是这么说的。”
那会儿沈樱是外人,现在不是,所以徐鹤年决定说出真相。
“当年我去上京参加春试,正值朝廷颁布新政,需要大量人才,我本志不在官场,可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继承父亲遗志,为官为民。”
“为了我路上有伴,母亲陪我上路照顾我,本想着等我考完试母子俩一同回家,谁知中途母亲揭了皇榜,据说宫里一位娘娘即将临盆,皇上特意招纳天下擅厨艺之人做一道娘娘最爱的家乡菜。”
说到这里,徐鹤年略作停顿,沈樱大概猜到之后的事了,连忙继续轻拍他的背。
少年人再开口,声音带着哽咽,“我从贡院出来后,按照约定去客栈寻母亲,才得知揭皇榜的事,我本想着只是做一道菜应该用不了多久,于是就在客栈等着她,谁知这一等就是两月。”
“两月后母亲从宫里出来,起初一切如常,直到我们回到家中,母亲突然开始精神恍惚,身体每况愈下,半夜梦魇嘴里还总是喊着‘快跑、快跑’,我请了好多医工都没看出问题。”
“而后没过多久,母亲便走了。”
难怪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仍然放不下,原来竟是这样,直觉告诉沈樱,孙师傅的死一定有蹊跷。
徐鹤年抹了把眼泪,抓着女孩的手越发用力,“后来放榜,我本有十足的把握,我当时想着只要能进殿试我便能入宫查明真相,谁知我落榜了。不仅如此还平白背了个作弊的罪名,进大理寺关了几年,直到天下大赦才被放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徐鹤年回到柳家村后被村子除名,众人大概以为他犯了什么杀人的死罪吧,谁都不想惹麻烦。
“如果,如果我当时不让母亲同我一道,或许就不会……”少年失声痛哭。
哭声震天,像是在发泄多年的委屈,沈樱轻轻把少年的脑袋放在肩膀上,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
“若一定要怪,就怪那些欺负你们的人。这件事的真相还没水落石出,所以你不能自暴自弃。”
“你放心,待我师傅回来,我们同他商量,一定能……”
“不行!”
徐鹤年猛地打断她,“不能找周九溪,当年,就是他把我送进大理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