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贝安蒂知道卡洛加尔家情况特殊,不可能像艾德里安公爵府一样其乐融融,但现在的氛围着实诡异——冷的几乎跌到冰点。
安静的连刀叉的声音都格外刺耳,贝安蒂甚至摒着气呼吸,生怕自己吸气的声音会破坏此时的寂静。
再怎么说,罗贝尔公爵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应该喜庆一点吗?
就在贝安蒂胡思乱想怎么逃跑时,罗贝尔公爵突然开口,问道:“艾德里安小姐,今天过得还好吗?”
公爵的声音粗犷响亮,是边疆久经风沙之苦的军人特有的沙哑嗓音,却又不失文雅,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成熟。即使年过五十,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俊美,看着他,仿佛能窥见卡洛加尔年老时的样貌。
贝安蒂愣了一下,转而露出标准淑女微笑:“托您的福,今天过得很开心,学到了很多知识。”
“哦是吗,我倒是为招待不周感到抱歉呢。”罗贝尔公爵也微微一笑。
“听说卡洛加尔和你关系很好,他性格顽劣,从小也没什么朋友,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担待!”贝安蒂听到罗贝尔公爵这么说,心中一紧,有些汗流浃背了。
罗贝尔公爵一番话下来,贝安蒂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她向来就不太会应付同学家长,只能尬笑着打哈哈。
“父亲,”一直沉默的卡洛加尔突然开口,“您就别说了,贝安蒂都被您吓到了。”
“哈哈,艾德里安小姐你不要介意啊,我老头子不会说话。”罗贝尔公爵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贝安蒂起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贝安蒂也跟着尬笑着附和。
“爸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远处的米索突然问道,他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罗贝尔公爵。
此话一出,贝安蒂明显感觉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众人都很清楚,这个节骨眼儿上能让带兵在外的公爵回帝都,只有一个事情——王储之争,政治立场紧张,贵族们开始拉帮结派的站队了。
但很显然,再怎么早熟,米索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不懂这些朝堂政治。
“米索!不许随意打听大人的事!”公爵夫人突然出声呵斥道,声音之凶狠,连贝安蒂都吓了一跳,更别说被训斥的米索了。只见他一双清澈的眼睛立马耷拉下去,似乎在忍着眼里的泪水。
“咔擦——咔擦——”罗贝尔公爵突然紧握着手里的刀叉,一下下用力地划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么严厉干什么,孩子好奇问问怎么了。”罗贝尔公爵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过去,公爵夫人立马噤了声。
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场,如此不给公爵夫人面子,看来二人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啊。贝安蒂这么想着,这顿饭吃得更加艰难了。
一顿饭,五个人,八百个心眼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了。
站在罗贝尔公爵府门口的台阶上,贝安蒂转身告别,准备离开。
“谢谢你教我功课!先告辞了。”贝安蒂笑着说。
秋风萧瑟,门口挂着的照明灯洒下昏黄的灯光,落在卡洛加尔身上,眉眼如江南水墨画般温柔。抬手为贝安蒂整理好披风,他柔声地说:“路上小心。”
收回的手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传来,似一团烈火,从神经末端传到胸膛中,在卡洛加尔的心中掀起狂风巨浪,火焰燃烧不殆。
离开罗贝尔公爵府的时候,贝安蒂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看见卡洛加尔仍旧站在公爵府门口。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湮灭在黑暗之中。
补考加油!贝安蒂这么想着,马车渐渐离去,融入夜色中。
与此同时,阿格尼丝公爵府,贴身侍女森娅匆忙敲开了艾雪拉的房门。
“这么晚了……什么事?”艾雪拉正准备入睡,看到森娅时有些诧异,什么事情能让森娅这么晚来禀报。
“小姐,”森娅左右看了看,随后压低声音说:“我听门口马夫聊天,说在路上看到艾德里安公爵府的马车了。”
艾雪拉更疑惑了:“怎么了?看到就看到呗。”
“关键是,马车是从罗贝尔公爵府出来的!”
听到这话,艾雪拉心中一惊。
之前的不安、心中的猜想,一下子全都得到了印证——卡洛加尔与贝安蒂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知道了,你退下吧……”艾雪拉说道。
是夜,她带着沉重的心情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