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宴席十分隆重,桌上的菜肴我都叫不出名堂。
受邀的同学除了我与老婆外,都是些职位赫赫,事业有成者。那位新晋县长显然有意羞辱我,提议按职务的高低就座。无职无权的我,便坐在了宴席的最下首。
当时的我,并没有发觉如此的排座有什么用意,坐在那里只管大快朵颐,旁边的老婆却有点坐不住,揪住我的耳朵将我扯出宴会厅,对我大声咆哮道,苏东波,你还有脸没脸啊?这样的酒席你也吃得下去?
我说,怎么了,是同学邀请的,又不是我自己跑来的?
老婆依旧咆哮道,你就没有想一想,他们这么排座次,是为了什么?分明是羞辱你在同学中最没有出息,连点职务都没有!
我说,我是没有当官发财,可是我凭工作吃饭,活得理直气壮!
老婆则继续咆哮道,苏东波呀苏东波,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没有出息的人?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说着将我弃之敝屣般地丢在那里,甩着袖子悻悻而去。
从此,她见了我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好脸色,吵架斗气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有几次吵得凶猛,连离婚的事情都叫嚣了出来。
有一次,还收拾了几件衣服,跑到娘家住了两个月。
就是在老婆离家的那段时间里,我有点心灰意冷,产生了弃世归隐的念头。正巧我又看了一个叫比尔·波特的美国作家写的那部叫《空谷幽兰》的书,知道在终南山中,有数以千计的人在那儿隐居,便心有所动,也想跑到那里去做个隐士。
最终没有成行,是因为我的俗念未尽。
我还有个正读中学的儿子,需要父亲来供养,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儿子去赡养,而且,我似乎也受不了独居深山的寂寞与清苦,我这副臭皮囊,还需要鱼肉充填,体内的欲望,还需要异性的抚慰,而且,我在那个领域里的爱好与追求,也没有在胸中死灭。
于是,我选择留在了俗世。
后来,我成了驴友,每逢周末,进入深山密林,沐一沐山岚,听一听溪语,暂离世俗的喧闹,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不承想,我会遇到一位老道士,让我再次对隐居的生活产生了兴趣。
出租车载着我出了蒙阴县县境,在蒙山山脉的西部过了个关口,就到了蒙山的阳面儿。接着沿着一条柏油路,走约十来分钟,就到了进山的山口。我下了车,背起登山包正要进山,却在入口处给一根横木拦了下来。
看到旁边新帖出的告示与拉起的红色条幅,我知道蒙山已经到了封山期。
到了封山期,是不许任何人进山的,内中就包括我这种驴友。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好喊来那辆已经回返的出租车,重新坐入车中,来了个打道回府。
其实,到了封山期,并不影响我继续爬山。因为被封堵的山,仅限于植被丰茂,容易发生火灾的蒙山。我们那地方是山区,大大小小的山多得是。我就去爬其他地方的山。比如青云山,莲花山,还有虎头崖,以及腊黑岭等。
这些山虽然相对于蒙山来说,有点小巫见大巫,毕竟也是山,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登临其上,置身其中,同样有远离嚣尘,宠辱皆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