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婆婆”,“我……还能再多看一眼么?”
飘在城墙半空的少年,断断续续哽咽着,眸光因为眼前熟悉的场景明明灭灭。
“哎,尘缘不解,亦难再世!”
“这一眼,你可能就没有以后了,确定么?”
少年微微顿住,透明的泪从腮边滑落,而后唇角上扬说:“我笑着从城墙跃下来时,就已经告诉了自己,永远不要往生!”
“皎皎少年郎,你是他们口中的忧魔么?”
“啊?”少年微微皱眉,随即嗤笑起来“原来,他们就是这般形容我的啊,唔,倒也贴切……”
话渐渐消散在风中,少年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幻境痴笑,半透明的身体随清风一点点消散在天地间。
上一秒蔚蓝的天,下一秒变得昏暗、阴沉,以至于狂风大作。
这个被称为红尘婆婆的老人,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挥手将天边昏暗的乌云散开,将狂乱大风化成丝丝缕缕清风……
“忘了最后一句,执念未曾消,只会化为狠厉的怨鬼。”
幽幽的话语荡在城墙之间,人来人往的城墙之下,却因着娶亲的热闹锣鼓喧天。
人间,向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一个月后,青嵩县胧月乡。入夜,莹白的月光撒向澄澈的江,寒风卷起人间灯火万千,化作漫天垂下的星光。
破旧茅屋前,微弱的烛光下,耳聋眼瞎的老妇人,跌跌撞撞呼喊着:“虎子。”可惜,她不知,虎子在眼前,只是满脸鲜血、双腿向内骨折、眼球凸出。
这是她的虎子,正眼巴巴盯着她看,可却又不是她的虎子,这孩子不会喊“娘”,亦不会搀扶她,只有房间内的阴风阵阵,荡得她面容泛紫。
只一刹那,虎子消失在简陋的茅屋前,像从未来过那般,风逐渐静下来,月光澄澈明亮。
老妇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再次激动了起来“虎子,回来啊!我的虎子……”干涩的哭喊声,到最后化成一声呜咽。
半响,“咚咚”,重物坠地,一句幽幽叹语:“虎子,他们又骗我说你不在了!”
风送来了思念,又吹走了留念,人间,自此空无一物。
今天是青嵩县太爷的大喜日子,一台红轿从城墙南抬到北,不过两三天。眼下,新娘给主母递了茶,送入了洞房,众人喜庆围着县太爷贺酒,桌上推杯换盏,十分畅意!
“章羽,恭喜你又添小娘了,看这身形,还是个美人儿!”一个猥琐的声音,从角落的桌边传来,引得旁边一桌客人眉头微皱。
最后只能在“他是青嵩县小霸王。”的劝语中,慢慢冷静。
“美人儿?”叫章羽的少年闻言目露凶光,随即一脚将涂御踹到了地上,“她再怎样,也是我小娘,你配调侃么?”
“我……”涂御跌撞着爬起,眼中幽光大盛,愤愤不平。章羽这小子,平日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会管,如今只是随口一提,他竟然踢了自己,究竟是发什么疯!
“哎哎,大喜的日子,涂御你就少说两句吧!”一旁的席隐赶紧出来打圆场。这婚礼要是因为这两个二世祖弄混了,他老子席城非得扒了他皮不可。
“哼,就算你老子是荆州太史,可这是青嵩县,最好掂量着点说话。”章羽恶狠狠道,似在发泄什么脾气。
这下,涂御逐渐懂了,感情章羽这他妈的是把他当靶子了,得不到的小娘子成了小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里,涂御阴阴地笑了起来,随手端起酒杯道:“哈哈哈,章少爷,恭喜、恭喜!”
章羽没搭理,只是眉宇间的阴郁更甚。
和事佬席隐见此扶额叹息,赶紧将两人分开来,小声转移话题:“那小畜生的母亲解决了没?”
听到此言,章羽神色微变:“我让涂御去解决的。”
涂御见提到了自己,毫不在意地懒洋洋道:“又聋又瞎的老妇人能干啥?你两太紧张了。”
“什么意思,你竟敢私自放过她?”章羽阴恻恻地问。席隐同样紧张地盯着涂御,却见涂御吊儿郎当道:“我去的时候,那老妇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