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后,又因焦竑简拔,再次中了进士,开始了他的官宦之路。
不过所谓成也焦竑,败也焦竑。
他的座师焦竑是当年狂生李贽的弟子,李学又是被被孔孟传统儒学贯以“异端”,因此被打上异端标签的徐光启,在官场上可谓是大受排济,终其一生,都难为官场主流认可,事事皆遭掣肘。
徐光启官路极为坎坷,数次起落,却难以寸进。
官路不顺,徐光启作为实干家,却依旧没有丧气。他发现万历中后期,大明各地天灾不断,有愈演愈烈之势,民意更因官场黑暗,百姓食不裹腹,各地都有饥民被迫落草。
虽然这些人数量并不多,在地方上也根本翻不出花样来,但他明白若是放任不管,早晚都会酿成大祸。在得知海外传来的高产粮食之后,无官一身轻的徐光启便即全身心投入进其中。
徐光启通过反复的实验和方法改进,终于将番薯种植成功,并总结出了“传种”、“种候”、“土宜”、“耕治”、“种栽”、“壅节”、“移插”、“剪藤”、“收采”、“制造”、“功用”、“救荒”等一整套做法,称之为“松江法”,并创造性的想出了现在仍在被广泛使用的地窖储藏法。这些方法,不仅使得番薯在上海地区种植成功,并顺利的推进到了山东、河北,甚至东北等地。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这种高产作物得到了大明官绅商贾的一致抵制,毕竟这种高产作物一旦推行全国,那传统的粮食价格就会出现跳水般的下跌,在无数人利益受损之下,这种高产作物也只能小范围内种植,根本无法朝廷大规模的推广。
虽然一番辛劳无人问津,但徐光启却毫不在意,在家之时,除了不断的改进这些粮食的种植方法外,也因为这些作物,对西方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与西方传教士利马窦合作翻译了《几何原本》,更是编纂整理华夏本土的数学文献,完成了《测量异同》与《勾股义》等书;并写出了《甘薯疏》《芜菁疏》《种棉花法》和《代园种竹图说》等文献。
万历末年间因为建奴崛起,官军屡战屡败,便愤而几次上书,欲为朝廷重练新军。虽不断被人嘲讽,打压,却始终毫不动摇。
练军不成,便即上书愿改良官军武器,想用精良的武器来增加官军战力。
这种提议被官场上下讥笑‘奇淫巧技’,皇帝方面更是又因万历三大征后,国库极为空虚,根本无人支持于他,种种报负呐喊,却是杳无回应,令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提改革事宜。
到万历末年,大明的观象台已年久失修,观测更加不准,导致历法与“天度不合”。天子不知天象,百姓农耕节气与气候对不上,导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修改历法迫在眉睫,但这个苦差事、冷衙门根本无人问津,徐光启却再一次振作精神又开始研究天文学。两年后,徐光启上疏毛遂自荐,请求重修新历,这一次再无人与他为难,他的请求终于第一次得到了批准。
这些全部都是朱由检在浩瀚的奏章中查阅而来,纵观徐光启的一生,其实是充满悲情的,他年过不惑才中进士,半生官场起起落落,很多主张都没能实施。
他推广番薯、水稻,活人无数,翻译《几何原本》为华夏数学打下基础,却没人重视。他晚年呕心沥血编纂的《农政全书》和《崇祯历书》,自己却都没能看到其面市刊印。
他研习西洋火器,希望能造炮保国,而曾被他寄予厚望的炮兵部队,后来却成为满清攻克大明的利器;他后来位至次辅,却保不住爱徒的性命。
看着容光焕发,滔滔不绝的徐光启,朱由检发自内心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让位改革家去坐那冷板凳搞历法,排除万难也要将之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