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办公室设在领导旁边，就是为了所有要想去见领导的人，必须要到秘书这里报到，经通报得到批准后才能去见领导。

冯志远现在知道了，不只是在这个大院中，就算全省能够给省长汇报工作的其他领导，除了秘书长齐宜良可以直接去找省长，其他人必须要先跟他说，由他跟省长汇报后再安排，他是保证首长正常工作的最重要也是最后一道关卡。

即使是省长提前安排的会见，被接见人也要提前先到他这里报到，排队等着他的安排，好大的权力！

不一会儿，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冯志远拿起笔记本和茶杯走到门口，正好看见魏东阳走在前面，张军拿着包在后面跟着。

魏东阳发现冯志远说：“今天就来上班了？个人事情都处理完了？”

冯志远一边跟着走一边回答：“局里工作我昨天下午就交接好了，给父母打电话，他们说庄稼都收回去了，俩人都在忙着晾晒归仓，不让我回去，我就来上班了，也好早一天熟悉工作内容。”

魏东阳打开门往里走，冯志远接过张军手里的包，进门把门关上了。

魏东阳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了，扫了一眼需要他阅批的文件，没有立即开始，冯志远将茶杯放下后转身将包放到了休息室。

魏东阳说，你来了也好，最近事情确实比较多，你先去问问秘书长今天都有哪些工作安排？

冯志远翻开笔记本说：“今天的工作安排，我跟秘书长核对了。”

逐条跟省长汇报，魏东阳听完以后说，去拜访老干部和以后的安排，后面抽时间插空再安排吧，都不是急事，下午两点你跟我去省委，书记要临时召开一个议事会。

后面魏东阳又添加了其他一些小事，有加到上午的，有加到书记议事会后面的，冯志远一一做好记录。

魏东阳又说：“你现在去给秘书长打一个电话，让他上来，我跟他沟通一下有关调研行程的安排。”

冯志远还没有走到门口，齐宜良已经敲门进来了。

魏东阳看到齐宜良推门进来了，就说，宜良秘书长来了，正好我们商量一下调研行程。

秘书长接过魏东阳递过来他昨天放下的计划安排，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冯志远沏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又把省长的茶杯也端过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留下还是先出去？

魏东阳就说，志远你也坐下来听一听，冯志远坐到秘书长旁边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齐宜良看到魏东阳在计划上做的各种标记和批注，脸色有一些异样，但是马上就调整了，并没有说话，等着省长指示。

魏东阳直接就说：“计划要做一些改变：省人大，省公安厅，省高院，省高检，省军区的调研暂时先取消，把这两天的行程调整到一个地市和一个县，晚上可以住在地市，去地市调研的人员增加一个发改委，一个交通厅，一个环保厅，让主管交通的刘副省长也参加，其他陪同人员秘书长协调安排，办公厅陪同人员加上你跟志远，协调一辆考斯特，其他有关厅局的调研基本上就按照计划，具体的调整宜良秘书长你跟志远商量确定一下。”

魏东阳说完这些，又将今日改变的一些安排重复了一遍，也做了解释，有一些是需要齐宜良随着变化及时去协调的，冯志远已经做过这些记录就没有再记，也正是这样他才发现齐宜良在做这些记录的时候内心不平静。

来到冯志远办公室后，他更进一步感受到了齐宜良情绪明显的不好，可能也是怕被冯志远发现，秘书长只说，今日的日程变化他去协调好，有关调研安排等明天上午他再跟冯志远碰，然后就下楼了。

齐宜良的情绪不高原因有三点，也许冯志远想不到，他相信魏东阳肯定能看出来，所以他才担忧，也很后悔自己太心急。

一个心急是，他不应该在调研行程中安排人大和省军区，人大主任本就是书记，省军区第一政委也是书记，原则上是在人代会会后魏东阳才能取“代”扶正，到人大去调研，也可以理解是一种低姿态，那你再安排上省军区，就会让书记难免产生想法。

二个心急就是，他相信省长也知道，目前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长，在常委中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如果省长到公检法这三个地方调研，那么政法委书记耿辉就应该陪同，这一下就给人感觉，魏东阳刚到江州就要建立阵营，未免太急了。

三个担心就是，魏东阳说的改变今天的日程安排，虽然省长解释说是昨晚书记给他打电话安排的，但是省委办公厅绕过了他这个省政府办公厅，让他这个秘书长一点不知情，他知道魏东阳也很明白，那就是省委不信任他。

古人说，伴君如伴虎。前面说，世间千条线都穿他这一根针，线穿过了你引不到位那就是错误，那怕有一条线不穿过你，直接绕过了，那也是错误，领导心思你有时必须去猜，尽管再不情愿，猜不对那就是你的问题。

包括原先安排的，今天下午看望老干部，本身就是包括老省长在内的，可是魏东阳取消了，原因是跟参加书记议事会时间冲突了。

时间冲突不要紧，可以延后，但是这个延后魏东阳只说了，以后抽时间插空安排，抽时间并没有具体说哪个时间段儿。这就是一个问题了，他如何安排？再自作主张跟省长提出来，是万万不能这样干的。

再说书记议事会，虽然书记可以随时都开，找谁开也是根据议题来定，不像书记办公会，一般都是确定的人员参加并事先通知，就算书记直接给省长打电话，那么按照程序，省委办公厅也要把通知发过来，可他偏偏就是没有收到。

冯志远确实想不到齐宜良的那些担忧，齐宜良下去以后，他就翻开了省委和省政府的内部通讯录，一本比较薄，上面有机要部门打的“机密”标记，一本相对较厚打着“内部资料，禁止外传”字样，他想：厚的肯定一时难以记全，但是薄的他必须牢牢记住，因为这里面都是省委常委及人大和政协领导和副省级以上主要领导的联系电话，包括秘书电话。

桌上一部内线电话响了，显示的号码是一个分机号，冯志远还不知道这个电话，接起来很客气说：“您好！”

电话那头就说，冯处你好！我是二处程晓明，蒋副省长让我问一下，省长现在是否方便？如果方便他下来跟省长汇报工作。

按照工作安排，二十分钟后省长要听取江州市长李长军工作汇报，于是他说，程处请稍等，我跟省长汇报后立即回复。

魏东阳正在批阅文件，冯志远汇报完副省长蒋继耕现在要汇报工作后，他停下手中的铅笔略作了一下思考说：“你让他下来吧，其他工作顺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