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地接过老夫人递来的纸页,白钧生的心中莫名的带了丝惧意。他怕他多年来告诉自己白璃不学无术、顽劣不堪是错的,他怕他日后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不闻不问。白钧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期待,他期待那些字不是白璃写的,而是他人代笔。虽然就目前情形来看,这很不现实,几率太小了,白钧生却还是隐隐有着这样的期待。可当他看到这张墨迹未干的字迹在他如何的努力细看下,都与之前一模一样,甚至没有因为是跪着写的而有半分不如时,白钧生的期待破灭了,双目无神。
见儿子这副模样,老夫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往日祖母对你缺少关心,你父亲也是不闻不问。你可怪我们心狠?”
这话说出,白钧生也不由得看向白璃。白璃俯身又一礼,道:“往日是白璃不堪,让老夫人与父亲失望了。未尽为人子女本分,白璃只怪自身不思进取,不怨旁人。”
这话说完,老夫人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丝笑意。白钧生看着白璃,面色复杂。老夫人笑着拉过白璃的手,在白璃手背上轻拍了拍,道:“祖母这次回来,带了许多好砚,本是给三哥儿景云习字用的。今日,你既这般争气,这墨砚便一半予你,一半留于景云。景云可有意见啊?”最后这句话是看向三公子白景云笑问的。
白景云看了眼仍跪在老夫人跟前的白璃,面色有些复杂,开口道:“祖母念着孙儿,孙儿心中欢喜。只是孙儿并不缺墨,五妹妹既能写得一手好字,得祖母赞赏。不如,便将墨砚都予了五妹妹吧!”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三哥儿都这么说了,那便都是五丫头的了!”
白璃也是一脸惊喜,向着白景云微微点头一礼道:“谢三哥哥!”
白景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却是没说什么。白璃正欲谢老夫人时,老夫人却道:“先别忙着谢,都跪了这么久了,该起来了。”
白璃张了张嘴,很想说以她如今与老夫人不是很熟的情况来看,谢恩时还是要跪的啊。终是没说什么,白璃轻声道了句:“谢老夫人。”便随着老夫人的手起来了。
跪的还真有些久,腿都酸了。白璃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仍是唇边带笑,只暗自忍着。
老夫人细细打量白璃,见她神情未变,并没有因为久跪而表现出半分不满,也未显露半分娇气。好,很好,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老夫人如此打量自己,白璃心中一凛,隐隐猜到,只怕之前一直不让她起来也是老夫人的考验吧。只是如此考验,白璃只得苦笑。
老夫人开口道:“老身这次江州之行,瞧见了些好看的云罗锦缎,颜色都极好,很适合几个丫头。”说到这,老夫人顿了顿。
底下大小姐、六小姐却是一脸欣喜,期待的小眼神看着老夫人。唯独白璃只是随意地听着。
老夫人缓缓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白璃那看不出半点期待的小脸,老夫人握着白璃手的手紧了紧,这小丫头啊,八成以为与她无关呢,是白府亏了她呀!
老夫人收了收思绪,接着道,“我看府里的大小姐、六小姐衣饰都极多,唯独五丫头少了些,一共就几身衣裳。要往那千香源,穿出去也不嫌丢了白府的脸面。”
白璃一愣,好端端的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她?不过白璃很快就回过神来。白璃心知,老夫人的话看似在教训她,实则是许了她去千香源。心中欢喜,面上诺诺地道:“老夫人说的是,孙儿日后出府定当注意。”
“罢了,你本也没几身像样的衣裳。”老夫人说着看向一旁的白钧生;白钧生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老夫人又道,“既然如此,这次带回来的缎子便都予五丫头吧!侍书,一会锦缎连同墨砚都给五小姐送过去。再寻几个手艺不错的师傅,给五丫头好好做几身像样的衣裳。”
前面是对众人说的,后面是对一旁侍立的侍书说的。白璃一愣,心中起了股暖意,老夫人不仅偏心于她,更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虽然几匹云罗锦缎对白璃来说算不得什么,白璃却打算记住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