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淡淡地瞥了白馨宁一眼，开口道：“六妹妹想多了。不过是今日街上初次遇到公子罢了，谈不上相识，怎言私会？六妹妹还需慎言。这是自家姐妹，自不会相怪；若是换作旁人，怕是不会与六妹妹轻易罢休了。”

主座上听言的顾夫人见自家儿子并未说什么，放下心来，翘唇一笑，赞道：“昔日便曾听闻白府五小姐生得一副好相貌，今日一见，果真清莲出水。又有这般气度，当真让人喜欢。”

白璃心中好笑，世家大族的果然都不简单。白府五小姐在外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了。虽说都是传闻，传的却像模像样，好像一个个都是与她熟的不能再熟的。

虽非人尽皆知，然京中之人，特别是那贵族之人，却是几乎尽知。提起白璃，贵族公子、小姐的，皆是一副不屑鄙夷的嘴脸；贵妇嘛，稍收敛也稍沉默，却也不会有在言辞之间向着白璃的。

白璃可不信这顾夫人会一点也未曾听闻，如今能不露分毫，还当面夸她几句，真是有趣。

一旁的郡夫人吴氏笑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我素来最疼这孩子了。董妹妹去的早，这五丫头自小身子娇弱，平日里性子也娇纵了几分，前些日偏又落了水，身子越发弱了。我可不得偏疼她几分。”

顾夫人闻言，笑意敛了敛，身子弱只怕不宜生养吧。这白五小姐落水一事，已是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哪还有贵妇小姐不知的，再加上这五小姐往日的名声……

唉，当初的董紫淇是何等的艳耀京城、才女无双。留下的女儿徒承了生母好容貌，却有些不堪，当真是可惜。顾夫人颦眉，若墨儿当真喜欢……

白璃站于原处，微微地笑着，并不多言。郡夫人吴氏明褒暗贬的话，白璃也快习惯了。宋国公云府顾夫人来意，白璃也猜到了。白璃可不准备将自己嫁出去，又不宜自身做些失礼的愚事，便由着郡夫人吴氏说去，刚好帮了她一把。再者，白府五小姐自幼身子娇弱可是当年的一出大戏、一举数得的谋划，如今，好事还未去，白璃又怎能推了去。

“身子弱便该好生养着，却又跑去那千香源作甚？”忽然窜出的声音惊的众人一跳，内容更是惊到了众人。白璃一愕，继而苦笑；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她与他有仇吗？

虽然千香源不是那脂粉烟柳之地，内里包含众多；到底是鱼龙混杂，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子独身前往。虽然千香源每日女客众多，又因内里医馆主医药且名气大，女客的身份地位从上往下不一而足。有贵妇、小姐，平民女子、采药女郎，各色女伶，甚至青楼妓子。

女子出入千香源很正常，但贵族小姐多是由长辈夫人或平辈兄姊或多位公子、小姐作陪前往。一般不会独自前往；毕竟，避嫌嘛，更何况是养病期间。这般自降身份，乃是自轻、自贱的行为，为贵妇小姐所不耻。

白璃看着话的主人，戎装男子。这人看都不看白璃，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白璃却觉得这人与她有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轻轻一叹，白璃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开口道：“原是白璃行止孟浪了。本是养病几日，想要出去走走，活动一番筋骨，也好利于休养。昔年，白老太医曾言，病弱之人当常于外活动，既能增益身体，又适病情。如今的玉面神医白小太医，亦曾言道，病弱之人不适静居，宜外出行走。故白璃出府散心，只求体复。只是白璃出府并未向父亲、夫人请示，实是白璃之过。惊扰之处，是白璃的不是，在此向夫人请罪。”

白璃向着郡夫人福了福身，接着道，“昔曾听言，当朝长公主初晴公主曾私访千香源，并盛赞千香源乃文雅佳地、翌都之妙。心向往之。恰逢外出，但求一观。其中不妥之处，尚请夫人见谅。”

白璃说完，又福了福身。

众人一愣，忙收起鄙夷之色。本就是无伤大雅之事，何必死揪！况且，这五小姐将自己的病中出行归给了逝世的白老太医与玉面神医白小太医这对祖孙。一个被先帝赞许，一个受当今皇上宠爱。至于千香源之行，更是归给了初晴长公主，那可是当今皇上的同母胞妹。

众人还真不能说些什么了。唯一的罪过，便是未经允许便私自出府。可这在各府之中都是极其正常的，未见哪个府中公子、小姐外出一定要经由长辈同意的。郡夫人吴氏若是真为了此事责罚白璃，少不得要遭人白眼，大跌慈母形象。

就在众人静默之时，那个一直不肯安分的人又跳了出来。瞧，他这次直接开始问罪了。

“白五小姐好一张巧嘴。不知晚到半个时辰有余，怠慢贵客又作何解？总不会是凉国公白府的家教吧，看不上我宋国公云府？”戎装男子盯着白璃，有些冷漠地道。

顾夫人微颦了颦眉。为了两府之交，她并不打算追究。顾夫人相信墨儿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墨儿偏却如此说了，顾夫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白璃扯了扯嘴角。凉国公白府看不上宋国公云府？凉国公早年战死，都要成为过去了；宋国公却还健在，岂有看不上一说。若非要议看不上，那也是宋国公云府看不上凉国公白府啊。

白璃苦笑，这人还真是与她过不去，硬生生给她扣了顶影响两府关系的罪名。其实，白璃也明白，今日迟归是必须要受罚的。

毕竟，顾夫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又是提前拜帖约期。哪怕顾夫人顾念两府不欲计较，日后，郡夫人吴氏稍稍用点手段，便可拿今日之事不停地向白璃泼污水。

况且，逃得了日间的责罚，也逃不了夜间白钧生归来时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