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舒了口气,白璃带着入画步入千香源。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侍女迎了上来,微微福身,道:“请问客人,欲往何处?”声音婉转动听。
“粉阁。”白璃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这边请,客人。”白衣侍女微微一笑,神情不卑不亢,举步在前引路。
白璃从容跟上,神态淡然似闲庭信步。这千香源分雅舍、粉阁、锦轩、闲居、香楼、医馆、墨斋七大部分,亦称千香七绝。
七绝对应七种色泽,依次是绿、紫、红、黄、青、蓝、黑七色;而前院总辖的引者均是白衣。可谓泾渭分明。听说墨斋之后尚有后院统一黑衣,守卫森严,外人不得入。至于坐落后院的三层宝阁,更是神秘非常,不仅被围的水泄不通,更是常年闭着;听说,那非是一般权贵能去的地方。
雅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章,文人墨客的聚集地;粉阁,女子脂粉、钗环首饰,可设计打造,没有庸品,更无下品,少而精,能买得起的也没有多少。
锦轩,女子、男子成衣,布锦、绣品,亦可量身定做,同样没有平平的,千香源在出品方面走的是精致大气奢华之风;闲居,歌舞笙箫之地,多美人、多伶人,此处,卖艺不卖身。
香楼,精致菜肴、小食,味道或许不是最好,然,一个字,贵;医馆,医药之所,或许医者本领不是特别高明,贵在多、在齐,男女皆有,且单精,这个便不算贵了。
墨斋,拍卖,丫鬟、小厮交易之所。
总的来说呢,这千香源除了雅舍、医馆,富贵平平者请出门左右拐。而白璃的目的,便是粉阁胭脂。
入画紧跟小姐,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与小姐走散了。这千香源,往日入画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从未进来过。如今既好奇又紧张,偏这千香源的人这般多,处处可见白衣侍女领着各色客人前往不同的地方。
入画只好步步紧跟。一个转角,“啊!”入画一声低呼,却是撞上了一个人。满脸尴尬,手足无措。
白衣侍女忙福身道:“抱歉客人,敬请见谅。”
见那雪衣华服男子一双泛着紫意的眸子微恼地盯着入画,步子不见半分挪动,明显是要发作的。
白璃皱了皱眉,明明是这人走得太快,瞧见了有人也不等等,这才惹得入画躲避不及;怎反怪上了?就因为是个婢女?
轻移一步挡在了入画面前,阻隔了雪衣华服男子的目光;白璃一手探后,捏了捏入画紧张的手以作安慰。
这个动作虽轻微,对面的雪衣华服男子却看见了,不由愣了愣。
只见白璃开口道:“这位公子,虽是我的侍女撞了你,但她并不知公子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撞你纯属无意。公子大度,还请莫要与我的侍女计较。我在此,代我的侍女向公子赔个不是。”说完,屈膝行了个福礼。
对面雪衣华服男子看得一愣一愣的,连一旁的白衣侍女都呆了呆。入画眼圈红了,在撞上人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惹的人不简单。
入画很害怕,她想过若是对面的贵人不肯作罢她可能的下场,却未想到小姐会站在她前面这般护着她。
在小姐的手捏到入画的手时,入画只希望小姐没有站出来护她,她可从来都不想连累小姐啊,老夫人于她有恩啊,她怎么可以连累小姐,哪怕这一刻是这般的美好。
见白璃屈膝福礼,入画明白她不能再站在小姐身后。遂往旁行了一步,向那雪衣华服男子屈膝一礼,道:“是婢女不小心冲撞了公子,婢女在此向贵人道歉,还请贵人莫要迁怒婢女的小姐。”
见入画如此,白璃不禁皱眉,这丫头何必出来,倒是给了人责罚她的借口。白璃心中虽欣喜,却也不愿入画受罪。
那雪衣华服男子见这对主仆这般有意思,也不免觉得好笑。再看白璃虽面容平静却目光含煞地看着他,隐隐之中具是威胁之意。甚是有趣,当下一笑,道:“罢了。”
说完这男子便举步向外行去,只是经过白璃身侧时轻轻嗅了嗅,有些疑惑。遂转身停下,见白璃带着侍女由迎来的紫衣侍女带去了粉阁,目光闪了闪。
另一边,白璃已坐在了一处幽静别致的雅间内。白璃相信,这会功夫,掠影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千香源的事,做好了相应安排。于是,白璃细细品茶,悠哉地等着粉阁大主事的到来。
门帘轻动,一个墨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便行了进来。隔着垂帘细珠便见一个衣着简约的女子端坐于椅上,正优雅品茶。虽无多少饰物在身,却自有一番高贵、美丽、大方、清华之气。身后静静地站了个侍女。
中年男子看着那端坐的女子,脑海不由得便响起了掠影大人的几句话“那是主子,小心伺候,好好配合,莫露了破绽。”中年男子轻轻拭了拭汗,在垂帘对面坐下。
出了千香源,再见天日,入画有些恍惚,整个人飘飘荡荡的,不真实。小姐竟然只是写了个方子,连那盒胭脂都只是推了过去让看了看、试了试,便又推回来了。这千香源当即给了小姐一千两银子,还送了套清雅贵重的首饰,似乎日后每个月都还有银子。握着手中装着首饰的锦盒,入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傻愣愣的入画,白璃轻笑,她本便是来走个过场的。当然,为了真实,白璃留下的秘方虽去了天香草一样,一些药物也有细微调整,但按方制出来的胭脂亦是极好的上品货。这个过场也便真实了,挑不出什么问题。
白璃轻笑着,便觉一阵微风袭来,混着松柏清香。不由轻嗅了一口,白璃甚是喜欢这个味道,却发现有一人挡在了身前。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多情又无情,配着一对好看的剑眉尽显英气。刀削般的脸刚毅又不失柔和,薄唇轻抿带着几分冷漠。双眸深邃地看着白璃,有一抹嘲讽一闪而逝。
白璃愣了愣,轻转莲步欲绕过此人离去。可人影一晃,那人又到了白璃面前,挡住了白璃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