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哭得凄凄惨惨的白璃,白钧生已是没了之前不忍之感,只觉自作自受。夫人被连累的忧心受累不算,还要想方设法为白璃调养身子。
一想到调养身子,白钧生就气不打一处来,才顾念表妹的不忍也没了,怒喝道:“孽障,惹出一堆事来,连累许多人还罢了,累及嫡母忧思却还要将自己养身的燕窝予你,你竟真夺了去。当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你娘那般温柔似水,怎生了你这样不侍父母,到处惹事生非得孽障。竟将嫡母养身燕窝拿了去,不知你母亲因为你整日忧思伤了身子吗!全无斯文!”
郡夫人吴氏忙道:“老爷,快别说了!妾身些许不适算些什么,五丫头最为要紧!毕竟落了水,需得好好补补。”
郡夫人吴氏越是提落水,白钧生便越怒,只道是活该。这郡夫人吴氏还真是好手段啊,不落半点不是,于内于外都能博得美名,还能死戳五小姐的错处。不漏分毫,只让人觉得母慈。
白璃心下冷笑,面上已是啜泣不已,忙挣脱了嫡母怀抱,向着父亲倒头便拜,泣道:“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女儿的不是,女儿已知错了。既决心改过,又岂会错上加错。女儿心知夫人忧思、身子不适,早已愧疚于心,又岂能用了夫人之物。女儿便是再不明事理,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况且女儿命贱,怎能比之夫人,自然是夫人身子尊贵。偏葛妈妈奉了夫人之命,倒叫女儿推辞不得。可心下想着夫人身子,怎能入口。便只好忍着不适、拖着病体,亲来与父亲、夫人请安。一是请罪;二是亲手送还燕窝,以表女儿诚意。让父亲、夫人宽心。”白璃说着接过抱琴递来的锦盒,如珍似宝地捧在手里,珍而重之地托举起。
郡夫人吴氏倒是没想到白璃会送还燕窝,只以为其听了大小姐都没有的字样,会满心欢喜地服用。未曾料到平日冷漠少言的五小姐白璃还有这样的心思。可那又如何,一个小小庶女,还不放在堂堂郡夫人眼中。能推白璃一次下水,便能推第二次。郡夫人吴氏可不信白璃次次好运,故而不急,还能逃出她的手心不成。
只看郡夫人盈盈笑语,却不接那锦盒,略显责备地道:“我的儿,你怎就这般较真,母亲没什么,紧要的是你的身子,都这样了,怎还送来?几个燕窝不值什么,偏要与母亲这般生分不成。”
呵呵,这话又暗指白璃不肯与嫡母亲近,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怕听在满眼只有嫡母慈爱的父亲耳中,又多了许多不是吧。果然,刚还因白璃送回燕窝脸色柔和了许多的白钧生又皱起眉来。看来,还需下副猛药。
白璃将托举着无人接的锦盒缓缓收回,在郡夫人吴氏窃喜以为白璃要收起来时;却是轻轻打开了锦盒,高高托起,好让白钧生看得清清楚楚。
白璃献宝一样地道:“父亲,您快看啊,夫人予我的燕窝多好!女儿还是初次见着燕窝,还真是好看,原来,燕窝竟是这副模样啊!”
白璃的声音一派天真,仿佛见着世间珍宝、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郡夫人吴氏早在白璃打开锦盒时便变了脸色,而白钧生却在看清白璃所托何物时脸色由呆愣到铁青。
只听白璃既天真又激动的声音接着道,“父亲,这么好的燕窝女儿怎能随意受用?女儿身子白粥养上一段时日便好,还是夫人要紧。这般名贵的燕窝,当由夫人调养身子。还请父亲收回,女儿万万用不得如此名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