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喧嚣未止，霓虹满路。方西林的发丝被吹过河岸边的晚风拂起，微微凉意透过衣服料子灌进身体。她还是坐在那个石头上，周围是哗哗流水声响，拧开玻璃瓶盖子，辛辣橙黄的液体入胃。时间一直走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她眼角那干涸的泪痕。皎月洁亮，柔和的播撒在河面，闪烁着点点亮光。她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镇上偶尔会有夜市，摆摊卖弄着些小玩意，也会有各式各样的美味小吃在跟着抢生意。

方西林走在街道上，这里充满着烟火气，此时，她正吃着一个烤香肠。没有目的的闲逛着，突然被一个小摊贩吸引住视线。

只见程云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坐在一个马扎上，低着头不知道摆弄着什么，面前是一片玩偶挂饰。方西林蹑手蹑脚的走上前，等着他和自己搭话，结果对方非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程云，你这么摆摊我不信你有生意。”听到略微熟悉的声音，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刚巧有对情侣走到方西林身边，女孩满脸高兴地说着喜欢那个小猫似的挂件，

“纯羊绒毛线手工制作的。”旁边的男孩询问价钱。

“10块一个。”程云接过那张钱票，看似不经意实则有意，在方西林面前晃悠着塞进了兜里。

“行，你厉害。那我想要这个。”她伸手指了指他眼下的一串紫藤花样式的手工挂件。

“65。”

“你要不看看自己再说什么，刚才那个你要十块，到我这直接翻了六倍啊。”直接震惊方西林十六年。

“就这价你要不要。”程云冷着眼，深情默然。

“不要了。”方西林站起，手中的烤肠都有些凉了，她狼吞虎咽得吃下去，完全不顾程云的视线。刚走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

“要不这样吧，我逛完一圈要是回来这个还没有人买，你就十块卖给我总行吧。”程云还没给她做出回答，她就自顾自的走开了。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他嘴角一勾。

方西林没多逛一会的功夫，再回到这里时，人连着摊位都消失不见掉。

“你行，整的我有多稀罕一样。给我等着。”她灵光一闪向着街道外走去。

程云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门口，顺便收了一下绿邮箱里的信件，掏出钥匙准备开锁，下一秒从身后出现一只手，她单手按住铁门，冰凉凉的触感传来。

“你跑什么？”

程云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偷偷跟回来了，但还是懒得搭理她。手上开锁的动作没停，双手用力一推，大门从外向里开去。方西林撑着门的手没了着力点，向前倾倒。双手在慌乱中抓上了程云的腰间，脑袋落在了他的肩膀处。

程云侧头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周围逐渐泛起暧昧的氛围。

“对···对不起。”方西林急忙站好，看他停滞了一秒后又恢复的动作。他迈进门，反手就要关门，方西林再次撑住，脸上出现违和的笑容。

“别这么着急关门啊，我来都来了，请我进去坐坐呗。”她浓密又纤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是在祈求着什么。

“你能要点脸吗。”程云才不惯着她。

“我这么厚的脸皮你都看不到吗，反正我看你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你自己不会无聊吗，我刚好陪你一会啊。”方西林死皮赖脸的非要进他家的门。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吧。”然后一扇带些锈迹的铁门重重的在眼前关上。

“啊~程云，我的头好像被门伤到了。”她在门外鬼哭狼嚎，激的程云拿东西回屋子的手一顿。

“程云啊，你快出来看看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啊啊，好痛啊，啊啊啊。”

“程云·····”

铁门吱呀一声，程云单手依靠在门扇上，他双眼凝视着她，像深海中的冰川一样没有温度。只见她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晃动着，无论怎样看都像是一个不给买玩具就撒泼捣蛋的小孩。

“有完没完了。”

方西林立马停止了嘴上的呻吟，回头委屈的望他。

“你知道咱们这从哪里抛尸最方便吗？”他平静如水的问着。方西林摇摇头，心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想。

“我突然就觉得我的头好像好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她尴尬的笑两下，立马起身和程云挥手再见。

要说起来，能让方西林吃闭门羹的也就程云一个了。她顺着沿路的路灯往回走，脚下还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死程云，还威胁我，要不是看在你家地方施展不开，我肯定让你尝尝我的十八打拳法。”边说边比划着，沿路经过的人都向她投来两眼目光。

程母去儿子屋里送热水的时候，看到书桌上一沓沓的试卷旁摆着个手工挂饰。心里一喜，

“你要是喜欢，我多做几个挂在家里啊。”程云做作业的笔一顿，

“不用了，我不喜欢。”

“不喜欢啊，是不是出去的时候落下的，我拿出去。”眼看着程母伸出手，他眼疾手快的捞过去，

“我看这个有点坏了，我一会修修，没事您先出去吧忙吧。”程母没说什么，掀开门帘出去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紫色的串串花瓣，回想起她那个委屈的表情，手下一甩扔到了抽屉里。

哪有姑娘半夜非要跑到男孩家里的，他实在不理解方西林的脑回路，笔下划拉着的摩擦声都重了些。

鸡鸣唤起新的一天，晨露落到泥土上，渗透到地下滋养着根系。

方西林起了个大早，想着能够赶上她父母上班的时间，等走到楼下，还是只有保姆传来的殷殷问候。

“今天不是放假吗，不多睡会儿。”方西林脸上尽是落寞，她坐到餐桌旁，倒了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