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后。

苏晨睁开眼看着头上明晃晃的灯，生病住院的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他抬眼看着趴在手臂旁睡了的厉天东，一时间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手持向日葵的少年。

“奶东。”他轻轻喊他的名字。

厉天东察觉，立即睁眼起身，撞进苏晨温柔的眼睛里。

“哦，你，你醒了。”

苏晨看着他，回忆起昨天厉天东在身边的情形，只有他才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心。

“谢谢你。”

“没，没事，不用和我客气。”

厉天东侧着身，打开袋子里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苏晨 身前，

“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有点皮外伤，一会儿可以出院。”

“初哥呢？”

“你先关心好你自己吧，你初哥活蹦乱跳的好的很。”

厉天东说这话的时候满是醋意，他一度怀疑苏晨的脑袋有问题，挨揍又不是好事硬着头皮往前冲，傻子吧？

苏晨一直很平静，是心里积压了太多情绪的平静，他边安静地喝水，边仔细看着厉天东。

搭档一年，好像从没仔细看过。

“东子，我想吃瓜子。”

厉天东一脸嫌弃，在他眼里，生了病的苏晨就像来了例假的女朋友一样，竟提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哪有一大早吃瓜子的?

他不说，站起身，别管多无理，要求提了就要办。

“行，给你买去。”

“要新鲜的。”

“行，新鲜，刀架脖子上让人现炒。”

历天东笑着，背着身，刚要去拉门把手。苏晨在身后深沉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要说出那句话。

“要长在向日葵上的，八十一根的那种。”

厉天东愣住了，右手停在把手上，汗珠瞬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背对着苏晨，表情极为惊滞。

“嗐，说什么呢...”厉天东强行挤出几分笑，假意听不懂他的话回过头问他，“这季节我上哪儿给你整向日葵去?”

苏晨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又望了望他无处躲闪的眼睛，把话放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自从厉家离开，他就一直在想，既然不想承认，要不要当做没看到。

“为什么你那么为难呢，早知是这样，我也就不会去找你了。”

苏晨一时的沉默令厉天东更加恐慌，他的心沉了一下。

无言的空气安静到令人窒息，就像两块石头，同时落进海里。

厉天东长长叹了声气，他想他不应是没有担当的人，犯过错，他不正在努力弥补吗，怕什么呢，他不该更怕这傻大个不理他吗？

走到苏晨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迎着他的眼睛，深情又轻轻说出了真相，毕竟这些年，是我忍得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