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走后没多久，江墨就出来了，他阴沉着一张脸，松散的黑袍胡乱的穿在身上，还在滴水的发尾浸湿了一小块后腰的衣衫，唯有唇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鲜艳，衬着苍白的肌肤，活像个前来索命的恶鬼。

“钱有德，罚她去浣衣局，孤不想再见到她。”丢下这句话，江墨一言不发的朝正殿走去。

钱有德呆滞了一瞬，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白姑娘怎么惹到陛下了，竟要被罚去做苦差事。

那年轻的小太监也不得其解，悄悄跟到钱公公身边，皱着眉头问：“干爹，您说陛下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白姑娘这就失宠了？”

“不一定。”钱有德暗自思忖，陛下若真厌恶一个人，恐怕早就拖出去砍了，怎会留她至今，再想到方才见到白果的时候，还依稀见到了她肩膀处的衣物有一处未干的血迹，他想了想，说道：“我亲自去送送白姑娘。”

白果刚换好衣服，被褥都还没来得及铺，钱公公就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皇上让她去浣衣局，那自然也不能住在这养心殿的耳房了。

白果对这个消息倒没有很意外，毕竟狗皇帝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不过她也不懂江墨为什么突然生气，明明吃亏的人是她啊。

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走在前边，白果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圈宫内的环境。

钱公公见状，更是对白果的宠辱不惊产生了欣赏之意，他忍不住上前提点一句：“白姑娘，浣衣局的人奴才都打点好了，您就安心在那儿待一段时日吧，等陛下气消了，自会接姑娘回去。”

白果一顿，一脸迷惑的问他：“钱公公，你可知陛下为何生气？”

“这……奴才也不清楚，陛下出来后就直接下了口谕，该是姑娘说错了话，惹陛下不高兴了吧。”钱公公犹豫着回答。

白果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话吧，难不成只是因为自己推开了他，破坏了他的兴致了？

想到这儿，白果浑身哆嗦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包裹，一脸“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艰难道：“不是说陛下不近女色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像呢？”

钱公公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咳了一声，半晌放轻了声音说道：“陛下从未让女子靠近过，就连之前沐浴也从没让人伺候过，白姑娘可是头一个呢，可见在陛下心中您与那些女子是不同的。”

白果愣了一下，才说：“可能是因为美人血的缘故吧。”

钱公公却叹了一口气：“外面都说陛下是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君王，可老奴自他登基起就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看的是真真的。”

“陛下他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小的时候遭了太多罪，再加上头疾的折磨，才会成了今天的这般模样。”

他停下脚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白姑娘，老奴说这么多，是想让您莫要和让人一样对陛下抱有偏见，若陛下当真要罚您，您觉得老奴还能站在这儿特意送您过去吗？”

钱有德亲自过来送她，一是存了替江墨解释的心思，二也是为了告诉浣衣局，这是皇上的人，就算现在送到了这儿，也绝对不能受到轻视和凌辱，干活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宫中遍布皇帝的眼线，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若江墨真的打算从此以后让白果去浣衣局做个可怜的下等宫女，就不可能默认让钱有德来送她。

白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诚恳道：“多谢公公指点，奴婢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