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外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他先对陈天朗点头笑了笑,然后在龙叔身边坐下,伸手就去拿桌上的酒葫芦,龙叔冷哼的一声,抓起酒葫芦挂在了腰间。
“龙叔,还生我气呢?”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扁酒壶,递到龙叔面前。“您尝尝这个,正经的洋酒。”
龙叔推开了他的手,斜着眼瞪着他。“你哥为什么没来?”
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陈天朗。“我哥原本是想来的,但是怕天朗哥误会,所以让我来了。”
陈天朗淡淡一笑,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脸上一片恬淡,他对苏红袖点点头:“看来今晚还会有客人来,拿些下酒菜来吧。”
苏红袖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端着几盘小菜出来的时候,发现桌旁又多了两个人。
陈天朗端起酒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江左龙叔、短刀会韩泰、佛笑楼沈先生、铁骨堂齐三哥,除了合苑帮,虹镇的五大势力都凑齐了,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都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陈天朗放下酒杯,看着众人叹了口气。“我这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确实不打算再过问江湖事了,接了我女人之后,我就搬到法租界去开个小饭店,欢迎各位今后常来。”
苏红袖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龙叔放下酒杯笑着摇头。“合苑帮的事,只怕你脱不了身。”
这时,外面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正朝着红袖招走来。
张厚福大步走到门口,向东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陈天朗起身,走出门口,站在街上背着手,看着远远走来的人群。
人群分为两队,左边一队人身穿彩衣,红衣红裤仿佛接亲的队伍,每个人腰里却都系着一条白色孝带,
右侧一队人,白衣白裤,仿佛发丧,每人腰里却都系着一条红色喜带。
队伍的中间走着两个全身孝服、披麻戴孝的女人,其中年轻女人双手捧着一幅遗像。
这支奇怪的队伍约有三十多人,转眼间来到了红袖招门口,队伍停了下来。
那年轻女孩把手里捧的遗像交给身边的年长女子,几步来到陈天朗面前,直挺挺的跪倒在地磕了个头。
再抬起头时,她苍白的脸上已泪流满面。“天朗哥,我爹,他被人害了。”
陈天朗上前伸手拽起她。“阿宝,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他走到乔奇峰的遗像前,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对着红袖招朗声说道:“峰哥去了,今后各位如何发财,我不敢过问,但是请不要惊扰峰哥的家人,否则我陈天朗有一口气在,绝不善罢甘休。”
说完,他对捧着遗像的女人说了一句:“阿嫂节哀。”然后转身就走。
这时两侧队伍中闪出四个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一名大汉肃然走到陈天朗左上首位置,伸出左臂,在胸前斜举,大声说道:“祖堂灯灭,请坐堂大爷为合苑再点明灯!”
陈天朗背着双手看着他,一言不发。
一位白发苍苍,腰板挺直的老者走到大汉身旁,朗声说道:“祖堂灯灭,请坐堂大爷为合苑再点明灯!”,说法双腿一曲,对着陈天朗跪了下来。
陈天朗依然纹丝未动。
接着,那三十多人依次在陈天朗面前跪倒。
捧着乔奇峰遗像的女人把遗像递给阿宝,然后也朗声说了一句:“祖堂灯灭,请坐堂大爷为合苑再点明灯!”
说着就要跪倒,陈天朗伸手搀住了她。“阿嫂,我和峰哥道不同,已经拔了香头子。
我脱帮的时候曾对灯发过誓,今生今世不再插手合苑帮的事,若有违约,三刀六洞,万箭攒心,阿嫂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