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封手里捧着一件粗粗的卷轴，卷轴外面用一块深褐色的绸缎包裹着，还用了一条黑色的丝带系上。

走到茶桌跟前的吕大封深深地看了方从恩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就站到了方从恩的身后。

方从恩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那个卷轴，发出“嘣嘣”的清脆的声响。

他对高林心说道。

“高处长，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绕圈子就显得可笑。既然蒋大公子如此看得起方某，方某也是识时务的。这份东西，就烦请高处长转赠大公子，也算方某的见面礼。”

高林心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他连忙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那件卷轴，急切地说道。

“想不到方老先生如此爽快，大公子谋划先生出山前，高某还心有所虑，认为老先生……”

高林心止住了话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方从恩笑了笑，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高林心。

“认为我方某人不会这么快就被收买？”

“不，不是这个意思，您老多心了……”高林心连忙摆摆手，讪讪地笑了笑。

方从恩叹了口气，眼神深邃地看了看高林心。

“你认为方某有选择么？”

高林心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敲那件卷轴，凭感觉，里面应该是一份竹简。

“方某一介书生，承蒙大家错爱，给予些名不副实的盛名，却也给方某带来偌大的麻烦。两个儿子是共产党，当爹的总得要为他们的后路有所考虑……”

高林心狡黠的双眼转了转，陪着笑脸，说道。

“方老先生一片苦心，两位公子定然是知晓的，说不定兄弟俩某一天迷途知返，也犹未可知啊……”

方从恩一脸苦笑。

“迷途知返怕是难了，只求犬子若有一日落在高处长手里，还请高处长手下留情，留条活路给他们兄弟。”

高林心假装一脸惊愕，顿时拍了拍胸膛，正色说道。

“方老先生哪里话，既然蒋大公子倚仗老先生，老先生的家人也定会受到我们的照顾，他们虽是地下党的特工，这年头，他们的特工还少么，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的。”

听高林心这么说，方从恩侧过脸来，看着高林心的眼睛，颇有深意地说道。

“高处长果然高明，蒋大公子很有眼光啊……”

高林心满眼惊愕地看着方从恩，迟疑片刻，疑惑地问道。

“此话怎讲？”

方从恩神秘地笑了笑。

“犬子方城潜伏满洲是为了什么？”

“为国除贼，杀倭建功，刺探军情……”

“犬子方城满洲之行，你们的局座不但很清楚他的去向，更是一路放行，这才让他顺利潜入。为何？”

方从恩的话让高林心一愣，若真如方老爷子所说，那个时期的戴局长为何如此呢？

方从恩见高林心未做回答，笑了笑，接着说道。

“因为，犬子方城虽为共产党，潜伏满洲不但没有对你们有任何的危害，反而一直在打击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们的局座非常清楚，双方意识形态不同，却丝毫不影响双方存在某种默契……”

高林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爷子说得没有错，在民族危难之际，只要是打击敌寇，至于是不是自己的对手，根本不重要。

兄弟不睦，外敌来侵，国恨远大于私仇。

“方老先生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一样？”

高林心疑惑不解地问方从恩。

方从恩笑了笑，又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又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