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离她二十步远的地方停驻。
谢蕴不会以为对方也是过来打水的流民,她的余光一瞥,落在左侧那高个子手里的匕首上,尔后,视线缓缓上移,与对方四目相对:“你是李珙?”
这样平静的陈述,换来对方扯嘴角的轻笑。
——显然是她猜对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神射手?”手握短斧的小个子,一脸横肉,遮掩不住的凶性,眼梢斜睨左侧的李珙。
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对付个黄口小儿,居然也要把我叫上?
李珙一双如狼的眼还锁着少年郎,皮笑肉不笑:“吴兄莫要小瞧他,不然,待会儿你怕是要与那五个长眠地下的骑兵一个下场。”
吴四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冷冷一笑,眼睛也在打量河边的少年:“这么细的脖子,一斧头下去就该断了!”
谢蕴搂着瓦罐,也扯了扯唇角:“吓唬小学生,你们倒是要脸。”
李珙与吴四对视一眼。
就算不知道什么是小学生,也不妨碍他们即将要做的事!
“你既知我的名讳,就该猜到我是来干什么的。”
谢蕴闻言,又望向李珙:“看来昨晚那些粮食并没有喂饱你。”
李珙动了动脖子,听到肌肉粘结的细碎声,看着少年郎咧嘴一笑:“那姓杨的老妇,还当这里是上杨村,是他家的一言堂,她那当族长的夫君、还有她那当里正的长子,可都被县令拉去堵城门了!”
“可你却逃跑了。”
谢蕴盯着李珙那双满是嘲讽的眼,没有厉声痛斥,而是选择平静地发问:“在他们拿命拦截叛军的时候,你们却选择了逃跑,是吗?”
然而羞耻心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
在李珙等人决定做逃兵的那刻起,早就选择摒弃人性中的善。
凭什么那些世家子弟可以坐着车辇毫发无损地离开珩阳县,而他们这些草芥,必须被强征上城头,拿命去抵挡那些叛军?!
凭什么他们的命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