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宫乾清宫内。
灯台上的烛光随着清风摇曳。
案台前,当朝皇帝姬君昊还在翻阅着今日各地的奏报。
尽管如今朝廷的很多政令在与地方产生利益冲突时,各地方都会想方设法的维护自身利益,而罔顾朝廷法令,阳奉阴违。
但明面上,朝廷依旧是九州之主。
同时,真正出不了京师的是王令,而非朝廷法令。
朝廷,是一个旋涡。
其中囊括了天下九州势力最为强大的门阀世家。
换句话说,如今的大乾皇帝,是在与门阀世家共享王权。
如果是在朝堂上得到了一致同意的法令,以朝廷名义发出,到了各地还是十分受用的。
因为朝廷,不光代表了皇权。
整个朝堂,便犹如一个大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但真要说拆了台让他们各自唱自己的戏,他们还真不情愿。
一是这台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拆掉的,二是拆了台,他们不一定会过的更好。
三便是他们手中无兵!
私兵自然是有些的,但能达到足以对抗整个朝廷的,还真没有。
至多者,也不过三五百人。
毕竟不是战火纷飞的年代,没有人会一直养着大量的军队而什么事情都不做。
他们也养不起,毕竟税收都是走的国库,他们个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脱离朝廷之外而自养军队。
一旦真的有人这么做了,便立马会被认定为有谋反之心,迎接他的必然是皇帝的怒火和其它门阀世家的群起而攻。
都不是笨人,那些门阀世家很清楚,他们能够有如今的权势,全是因为朝廷这个机构的存在。
非必要时刻,所有人都会坚定的维护朝廷稳定。
朝廷所掌握的权力,便犹如一个大蛋糕,所有人都想吃一口,参与者众多,这个时候便需要作为皇帝的人来掌握分寸。
看着手中奏折,仅仅只是粗略扫过两眼,大乾皇帝姬君昊便对这份奏折背后的心思有了大概的了解。
或许是今日这样的事情遇见的太多了,姬君昊罕见的长叹一声,然后揉着自己两鬓的太阳穴,作出一副头疼的模样。
“天下皆是虎狼之辈,我大乾何时能重现太祖之耀。”
听着大乾皇帝姬君昊的叹息声,昏暗的宫殿内,刘千凝身穿一身女官官服,将手中的奏折文书放下,缓缓来到了姬君昊的身边:“皇上,时辰太晚了,要不今天早些歇了吧?”
然而姬君昊却再次叹了口气,起身站在大殿的窗边,久久不发一言。
此时的他深感力不从心,天下太大了,人心太杂了。
身为皇帝,他一个人,又如何能使天下归下?
“天下官员本是王臣,然各自结党谋私,暗通款曲,只图家族之兴,门楣之旺,只恨朕天资愚笨,虽有兴国之心,却实在无力回天。”
“想当初太祖时,朝廷内外上下一心,大乾之军扫荡天下,方有大乾国运百年兴盛。”
“朕登临帝位七年,七年勤政劳心,然这七年当政,局势非但未有一丝回转,甚至更加严重,官官相护,百姓苦不堪言,有冤无处申。可至今,朕竟连症结所在都未找到,朝廷法制皆沿用太祖所传,可为何会有如此结果。”
“朕实在想不明白。”
姬君昊眼中满是忧虑之色。
看到这样的皇帝,身后的刘千凝心中满是悲凉之意,身为一代帝王,如此神态心境,如何不令人感叹。
可她刘千凝虽有心相助,但人微言轻,所能做的只有在皇上的身边多分担一些杂务。
实在有限的很。
想到如此勤政爱民的皇帝,天下竟还有那么多人指责,多次让皇帝伤心,刘千凝就恨不得将这些有眼无珠之人全部砍杀。
不由的,刘千凝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今日在那上雅茶馆中所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那公开诋毁皇帝的说书先生!
那个混蛋,若是让他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悔恨自己的狂妄之言!
就当刘千凝心中愤恨之余,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刚刚只顾着感伤,却将皇上所忧忘在了脑后,因为她很自然的便会觉得,皇上所忧虑之事并非是她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