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斗转星移。~优+品*小-税~旺* ′追?蕞?新+璋-洁,
时光如河,奔腾流逝,堪堪又是一年。
一九九九年十月,无恙踏上了纽约的土地,开启了他的米国留学生活。
说起来无恙能顺利赴米国哈佛大学留学,得益于无恙的米国朋友苏珊娜的父亲~先生的鼎力相助,~先生在无恙赴米留学一事上出了大力气。
两个月后,时可意办了旅游签证,她利用休年假的机会去纽约看无恙。
1999年的深圳,腊月的气息裹在湿冷的海风里,还未来得及完全浸透这座南国新城。时可意坐在公司格子间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摊开的台历。十二月那一页,被她用红笔在15号到30号之间画了一个醒目的、几乎要破纸而出的粗重圆圈。
休年假的通知单就压在台历一角,人事部鲜红的印章像一枚小小的胜利勋章。然而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所有绷紧的神经末梢,都系在桌面上那个深蓝色的薄本上——她的护照。里面夹着一张簇新的、带着油墨特有气味的美国b-2旅游签证纸。纸面上那个庄严的鹰徽图案和清晰打印的“fu meizhi”,是她过去几个月辗转奔波的终极战利品。为这一纸许可,她跑遍了深圳大大小小的公证处,在蛇口美领馆门外排过蜿蜒如长蛇的队伍,面对签证官时手心全是汗,每一个问题都像在钢丝上行走。此刻,它真实地躺在那里,通往大洋彼岸的门票,通往无恙的门票。
想到这个名字,她心底那根绷了许久的弦,似乎才稍稍松软下来,漾开一片酸涩又滚烫的温柔。无恙,无恙去美国留学快一年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太平洋的波涛在他们之间日夜不息地奔涌,将思念拉得又细又长,全靠越洋电话卡里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和邮箱里缓慢加载的文字艰难维系。他总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哈佛图书馆熬夜后的沙哑,絮叨着查尔斯河畔的深秋红叶如何绚烂,实验室的仪器如何精密而冰冷,波士顿唐人街哪家烧腊最地道,末了总不忘补一句:“可儿,等你来了,我带你去吃,带你去逛,带你看个遍。”
窗外,暮色四合,深圳初上的华灯次第点亮,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晕。时可意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打印签证材料的油墨味。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护照,指尖拂过那硬挺的签证页,一种混合着巨大期待和隐隐不安的悸动,顺着指尖直抵心尖。三天后,她将从这里启程,取道香港,飞向那个只在地图和电话里存在的地方,飞向那个阔别一年、只能在电话里听声音的爱人。
飞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浪,像持续不断的潮汐,包裹着整个机舱。傅美枝靠窗坐着,舷窗外是永恒流动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漆黑。偶尔,下方会掠过一片稀疏的灯火,如同散落在大地之上的微弱星子,提醒着她此刻正飞行在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上空。机舱内灯光调得很暗,大多数乘客在长途飞行的倦怠中沉沉睡去,发出低微的鼾声。她却毫无睡意,手指紧紧攥着盖在腿上的薄毯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十三个小时。这个数字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开始,她就不断地看表,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分钟都粘稠滞重。她忍不住又去摸随身小包里的护照夹层,指尖触到那硬质的签证页,心里才稍稍安定一分。包里塞满了带给无恙的东西:他爱吃的家乡肉脯,几盒清凉油和保济丸(他总抱怨波士顿买不到正宗的),一条她织了很久、厚实的深灰色羊毛围巾(笨拙的针脚里藏着无数个想他的夜晚),还有一本崭新的、关于美国篮球历史的英文书——他是那么痴迷nba,痴迷那个叫迈克尔·乔丹的“飞人”。
机舱广播里传来机长平稳的英文播报,提示着飞行高度和预计抵达时间。时可意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还有不到两小时。她下意识地低头审视自己:特意新买的米白色羊毛大衣是否妥帖?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头发有没有乱?妆容是不是已经花了?她慌忙拿出小镜子,借着舷窗透进的微光仔细端详镜中的脸。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但难掩长途跋涉疲惫的面孔,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嘴唇因为机舱的干燥显得有些苍白。她赶紧找出润唇膏涂抹,又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有些毛躁的发梢。一颗心在胸腔里咚咚地擂鼓,混杂着即将相见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恐惧的紧张——一年了,他变了多少?自己又变了多少?那个在电话里、在邮件里无比熟悉的无恙,和即将在现实中拥抱的无恙,会是同一个人吗?
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手心却依旧一片冰凉濡湿。舷窗外的黑暗似乎淡了一些,遥远的地平线上,开始透出一抹极其微弱、预示着破晓的灰白。纽约,就在那片灰白之下。
巨大的波音747如同疲倦的银色巨鸟,在清晨凛冽的空气中,对准了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那条漫长的跑道。起落架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一阵沉闷而有力的摩擦声,伴随着机身微微的震颤,将时可意从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中彻底震醒。她的心脏像是被这震动猛地攥紧,又倏地松开,血液瞬间加速奔涌,冲得耳膜嗡嗡作响。到了!真的到了!双脚终于要踏上美洲大陆的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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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内响起乘客们解开安全带的窸窣声和略带兴奋的低语。时可意几乎是第一时间解开束缚,急切地站起身,却又被空乘礼貌地用手势示意坐下等待。短短几分钟的滑行,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她不停地朝舷窗外张望,机场巨大的指示牌、拖着行李匆匆行走的地勤车辆、远处候机楼模糊的轮廓……一切都笼罩在冬日清晨清冷稀薄的天光里,带着一种陌生的、金属质感的繁忙。
机舱门终于打开,一股混合着航空煤油气味和纽约十二月寒意的空气涌了进来。时可意随着人流,脚步有些虚浮地踏上连接廊桥。每一步都踏在异国的土地上,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漂浮感。护照、入境卡、i-94表格……她紧紧攥着这些薄薄的纸片,如同攥着通往新世界的唯一凭证。移民官窗口前队伍缓慢移动,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语言和疲惫的气息。轮到她了,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白人官员接过她的护照和文件,例行公事地翻看,敲击键盘,偶尔抬眼扫视她一下。时可意屏住呼吸,努力维持着镇定,清晰地回答着每一个关于来访目的和停留时间的问题。当那枚清晰的入境章“咚”的一声敲在护照页上,移民官将证件递还给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wele to the united states”时,她悬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落回胸腔,手心早已汗湿一片。
取行李的过程又是一场焦灼的等待。巨大的行李转盘慢悠悠地转动,五颜六色的箱子像海洋里的漂流物。终于,她那个贴着醒目红色标签的深蓝色大箱子出现了!她几乎是扑过去,用力将它拖下来,沉重的分量让她踉跄了一下。好了,现在,最后一步,走出去,走向那个她跨越半个地球来见的人。
推着行李车,穿过最后一道自动门,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国际到达厅人声鼎沸,接机的人群密密麻麻,高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和语言,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热浪、声浪、混杂着香水味、咖啡香和旅途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吞没。时可意推着沉重的行李车,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在攒动的人头、林立的接机牌中飞速扫掠。心跳声在耳鼓里咚咚作响,几乎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吴无恙…吴无恙…他在哪里?
视线像焦急的飞梭,掠过一张张陌生的、充满期待的脸孔。_秒!章-踕*暁′说?徃? /勉_沸.岳*黩,突然,就在那片晃动的牌子森林深处,一个异常醒目的存在攫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块用硬纸板自制的接机牌,边角甚至有点毛糙,但上面的字却写得极其巨大、用力,仿佛倾注了全部的心神和期盼——鲜红粗犷的马克笔字体:“可儿吾爱”!
顺着牌子往下看,举牌的人——那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头发被机场暖气吹得有点乱蓬蓬、伸长脖子、眼神如同雷达般在出口人流中焦灼搜寻的青年,不是吴无恙又是谁?!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周遭鼎沸的人声、广播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瞬间退潮,化为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块鲜红的牌子,和牌子后面那张无比熟悉、却在一年时光里被思念无数次描摹又模糊了的脸庞。他似乎瘦了些,下颌线比记忆中更清晰,但那双眼睛,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望过来,里面燃烧着的热切、紧张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悦。
“无恙!” 一声呼唤冲口而出,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和巨大的力量,穿透了嘈杂的空气。
举着牌子的吴无恙猛地一震,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源头!当他看清那个推着行李车、穿着米白色大衣、正向他快步走来的身影时,巨大的笑容如同朝阳冲破云层,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他几乎是扔掉了那块纸牌(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拔腿就向她冲了过来!
沉重的行李车成了阻碍。时可意松开手,也向前奔去。几步的距离,像是跨越了三年的时光长河。
下一秒,她被一股巨大的、带着冬日寒气却又无比滚烫的力量结结实实地拥入怀中!那力道如此之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熟悉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和一丝长途奔波后汗意的气息,瞬间将她严密包裹。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鬓角,呼吸急促而灼热,喷在她的颈窝里,激起一片战栗。
“可儿…可儿…” 他一遍遍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激动,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双脚悬空的不安瞬间被这坚实温暖的怀抱驱散。时可意也用力回抱住他宽阔的背脊,指尖深深陷入他羽绒服的布料里,真实的触感让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彻底落定。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她将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所有旅途的疲惫、入关的紧张、等待的焦灼,都在这个久违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拥抱里烟消云散。泪水无声地涌出,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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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无恙,我来了…” 她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笑意,“真的来了!”
周围喧嚣的人潮似乎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小片天地,没有人打扰这跨越重洋的重逢。他们紧紧相拥,在纽约肯尼迪机场清晨繁忙的到达大厅里,像两株分离太久终于缠绕在一起的藤蔓,汲取着彼此的温暖和存在感。时间重新开始流淌,世界恢复了声音和色彩,但这一刻的相拥,成为了永恒记忆里最温暖坚实的锚点。
良久,无恙才恋恋不舍地稍微松开怀抱,但双臂依旧圈着她,低头凝视着她的脸。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嘴角却咧得大大的,笑容灿烂得晃眼。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瘦了,” 他仔细端详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心疼,“路上肯定没吃好睡好。”
“哪有,” 时可意破涕为笑,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和下巴,“你才瘦了呢,还黑了点。波士顿的风很厉害吧?”
“再厉害也没关系,” 无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重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紧交扣,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现在你来了,什么风都吹不垮我!”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块写着“可儿吾爱”的纸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写得有点丑…昨晚激动得一宿没睡好,光琢磨这个牌子了。”
“不丑,” 时可意接过那块还带着他手心温度的纸板,看着上面那四个饱含深情的大字,心头又是一阵暖流涌过,“是我见过最好的接机牌。” 她珍重地将它放进自己随身的挎包里。
无恙这才注意到她脚边的巨大行李箱,夸张地“嚯”了一声:“我的天!可儿同志,你这是把半个深圳都搬来了?” 他一边说笑着,一边已经利落地拉过行李车,“走走走!咱回家!回我在曼哈顿那个…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窝!”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面对现实的坦率。
一手推着沉重的行李车,另一只手却始终紧紧牵着时可意的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易碎品。无恙脚步轻快,带着她汇入机场涌动的人流,穿过宽敞明亮的通道,走向通往市区的地铁airtrain站台。冬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时可意侧头看着身边这个神采飞扬、絮絮叨叨说着“待会儿带你去吃纽约最棒的贝果”、“地铁有点旧但很快”、“我的公寓就在格林威治村边上,特别有味道”的青年,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坚定力量和源源不断的热度,十几个小时飞行积攒下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消散在纽约清冽的空气里。
跨越太平洋的漫长旅程结束了。属于他们的、浓缩了所有思念与憧憬的甜蜜十五日,终于,在1999年岁末纽约的晨曦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纽约的冬晨,阳光清冽如水晶,慷慨地洒满曼哈顿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地铁“哐当哐当”地摇晃着,载着无恙和时可意,穿过哈德逊河底幽暗的隧道,驶向那个闻名遐迩的“心脏地带”。车厢里人不多,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旧皮革、机油和淡淡咖啡的独特气味。时可意紧挨着无恙坐在硬邦邦的塑料座椅上,好奇地透过布满划痕的车窗向外张望。当列车冲出隧道,骤然沐浴在明亮的阳光和开阔的视野中时,她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摩天大楼,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巨人,在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下投下长长的阴影。阳光在无数玻璃幕墙上跳跃、折射,汇成一片流动的、耀眼的金色海洋。帝国大厦那标志性的尖顶直刺苍穹,自由女神像的绿色身影在远处海港的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枚矗立在海天之间的翡翠胸针。这幅只在电影和画册里见过的、充满力量感和现代性的壮丽图景,毫无保留地、真实地撞入眼帘,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震撼。
“怎么样?” 无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小主人的自豪,“这就是曼哈顿。第一次见,是不是有点吓人?”
“不是吓人,” 时可意喃喃道,目光贪婪地扫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充满异国风情的街景,哥特式教堂的尖顶,装饰着巨大节日花环的摩天楼入口,步履匆匆、穿着各色风衣大衣的行人,“是…太有力量了。像一块巨大的、不停搏动的心脏。” 她顿了顿,补充道,“跟你电话里描述过的一模一样,又好像…更真实,更庞大。”
无恙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手:“更庞大是真的。待会儿下了地铁,带你用脚丈量一下,你就知道什么叫‘寸土寸金’了。”
格林威治村的无恙公寓,果然如他所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间小小的studio,进门就是兼做客厅和卧室的区域,一张沙发床靠墙放着,旁边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和一张小书桌,上面堆满了电脑、书籍和打印的资料。?白`马.书.院^ `已\发!布`嶵_欣`蟑-劫!开放式的小厨房和只能容一人转身的洗手间挤在房间的另一头。空间局促,却收拾得异常整洁,窗台上还养着几盆绿意盎然的吊兰和仙人掌,给这个小小的空间增添了不少生气。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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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简陋,时可意同志,委屈你啦!” 无恙放下行李,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但眼神明亮,“不过地段绝佳!楼下就是咖啡馆,走几步就是华盛顿广场公园,晚上我带你去吃村儿里最棒的披萨!”
时可意放下自己的小包,目光柔和地扫过这个小小的、充满了无恙生活气息的空间——书架上那些熟悉的专业书籍封面,墙上贴着的一张泛黄的哈佛校徽海报,书桌上那个她两年前送他的、有点掉漆的咖啡杯…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亲切。她走到窗边,轻轻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楼下是安静的、铺着红砖的街道,两旁是造型各异、色彩丰富的低层建筑,行人悠闲走过,与刚才地铁上看到的摩天楼森林截然不同,透着一种慵懒的艺术气息。
“一点都不简陋,” 她转过身,看着无恙,笑容温暖而真诚,“这里很好,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好。” 她走过去,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而且,有家的味道。”
无恙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满足地叹了口气:“那…欢迎回家,可儿。”
短暂的休整,用无恙那套极其迷你的咖啡机煮了两杯香气浓郁的咖啡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后,真正的纽约探索开始了。无恙像个最称职也最热情的导游,拉着美枝的手,一头扎进了曼哈顿的冬日脉搏里。
第一站,是近在咫尺的华盛顿广场公园。高大的拱门在冬日疏朗的枝丫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公园里并不冷清,有裹着厚厚围巾在长椅上看书的老人,有踩着滑板呼啸而过的少年,有街头艺人拉着忧伤的大提琴,琴声在清冷的空气里悠扬飘荡。几只肥硕不怕人的灰鸽子在他们脚边踱步,寻觅着食物。无恙指着拱门,兴致勃勃地讲起它的历史,又指着不远处一栋红砖建筑说:“看,那就是纽约大学,号称‘没有围墙的大学’。”
“感觉这里…很自由,也很…混搭。” 时可意感受着公园里多元而松弛的氛围,评价道。
“没错!这就是纽约,也是格林威治村的灵魂!” 无恙赞同道。
穿过公园,漫步在迷宫般的、狭窄却风情万种的西村街道上。无恙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这家‘café wha?’是鲍勃·迪伦当年发迹的地方…那个蓝色门脸的小书店,专卖独立出版的诗集…哦,快看那面墙!” 他兴奋地指着一栋公寓楼侧面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涂鸦壁画,画着一个抽象的爵士乐手在吹奏萨克斯风,“这是去年刚画的,很有名!”
中午,无恙带她拐进一条飘荡着诱人香气的小巷,推开一家名为“joe's pizza”的、其貌不扬的小店门。狭窄的空间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团、番茄酱和融化芝士混合成的、令人无法抗拒的浓郁香气。柜台后穿着白色围裙、动作麻利的意大利裔大叔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大声吆喝着订单。
“two slice!” 无恙熟练地点单,回头对时可意眨眨眼,“纽约的灵魂食物之一,尝尝看!”
当那巨大的、薄底酥脆、上面铺着厚厚一层金黄拉丝马苏里拉芝士和酸甜浓郁番茄酱的三角披萨递到美枝手中时,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学着无恙的样子,把披萨对折起来,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饼底在齿间碎裂,滚烫浓郁的芝士瞬间包裹味蕾,混合着番茄的酸甜和香草的芬芳,简单、粗犷,却有着直击灵魂的美味冲击力!
“唔…!” 时可意眼睛瞬间亮了,顾不得烫,又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赞叹,“太好吃了!比必胜客强一百倍!”
无恙看着她满足得像只偷腥小猫的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吧!这才是真正的纽约味道!”
下午的重头戏,是登顶帝国大厦。排队搭乘那部着名的、有着华丽黄铜装饰的老式电梯时,无恙的手一直没松开过时可意。电梯飞速上升带来的轻微耳鸣中,他附在她耳边低语:“待会儿到顶,别怕高,我在呢。”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微痒和安心。
当电梯门打开,踏上86层户外观景台的那一瞬,呼啸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凛冽。时可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无恙立刻张开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自己温暖的羽绒服里,用身体为她挡住风口。
眼前,是令人终生难忘的360度全景。整个曼哈顿岛如同一幅巨大无比的精密模型,在他们脚下铺展开来。密密麻麻的摩天楼像一片由钢铁、玻璃和水泥构成的灰色森林,中央公园如同镶嵌在心脏地带的一块巨大翡翠,在冬日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褐绿。蜿蜒的哈德逊河和东河,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如同两条闪亮的缎带,环绕着这座永不沉睡的岛屿。远处,自由女神像的绿色身影在薄霭中清晰可见,布鲁克林大桥横跨东河,钢铁缆索勾勒出优美的弧线。车流在蛛网般的街道上缓慢移动,如同微小的甲虫。人类文明的壮丽与自身的渺小,在此刻形成一种奇异的、震撼人心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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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 时可意屏住呼吸,只有这最原始的感叹能表达她此刻内心的激荡。她紧紧抓着无恙环在她腰间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这震撼景象中唯一的支点。寒风将她的发丝吹得纷飞,脸颊冻得发红,但心却像被这壮阔的景象点燃,滚烫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