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上出现了“肺栓塞”三个字。而肺栓塞是个非常危险的情况。肺栓塞往往突然起病，病人会出现胸前区疼痛、气短、咯血，甚至昏厥。栓子可能还会脱落，游走到各个脏器。如果出现大面积肺栓塞，病人可能会出现猝死。

严好本来就是一个诊断“咯血、肺动脉瘤”的病危病人，现在又出现了肺栓塞，林常必然会请示上级医师。

“他看了眼报告，就说病人以前就这样，不用管。他说病人最近病情平稳，准备安排出院。”林常说道。林常的模仿能力很强，说话的语气和措辞完全就是马贤川本人。

方舟再次震惊了。

动脉瘤的破裂绝不是偶然的。肺栓塞本身就会导致肺动脉压增高。如果发现了肺栓塞，及时给予溶栓降压等积极治疗，可能这个肺动脉瘤未必会破。

“你知道吗，严好昨天猝死了！”方舟把这个消息告诉在家休息的林常。

电话那头，林常也震惊了：“什么？！不过，这和我可没关系，我当时立刻汇报了的！而且马主任说不用管，我还打电话请了血管外科会诊。因为病人咯血，抗凝溶栓的治疗并不能给得特别积极，否则出血量会增加。”

林常说得没错，咯血和栓塞的治疗本来就存在矛盾，一个是需要止血，一个是需要抗凝。到底偏重哪种治疗，要仔细权衡利弊。

方舟越发觉得，这个马贤川是不是太愚蠢。马贤川竟然让方舟亲自取片子，难道是为了方便方舟发现自己的重大失误？

细细想来，这次的事情和大年初五那天的事件简直如出一辙。马贤川都这么明显地提醒方舟了，方舟要是还不能发现他的巨大失误，真是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医学教育。

怪不得马贤川反复强调病人家属可能会闹。如果严好只是正常情况下的瘤子破裂，严立未必会闹。但如果马贤川事先知道病情发生了变化，还不处理，最终导致瘤子破裂，这就是马贤川的又一次严重渎职。要是家属知道了内情，肯定会闹。

估计这也是马贤川让方舟去取片子的原因，他害怕被“刺儿头”周欣月看到，或者害怕家属自己抢先一步去取了片子，发现病情变化。

早上开会的时候，马贤川还不停地说病人会闹。最后，成茂田有点火了，大声说道：“这个病人的家属肯定不会闹。首先，严立是拖了很多关系才找到我看上病的。另外，根据病人当时的情况，我立刻就给他说只能手术治疗，不手术瘤子随时可能破裂，他自己坚持要住院保守治疗。而且他在清北市很多家医院都看过了，没人愿意收这个病人，只有我最后收了，帮了他的忙。他要是还打算闹，真是太没天理了。”

马贤川这么偏执地揪着病历的问题不放，恐怕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这样的话，别人就不会发现马贤川医疗上的实质性问题。而且还能公报私仇，顺便把方舟的名声搞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