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被拦，只觉这些年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越发泣不成声。

红叶瞧着都觉得心疼。

她把周芸哄着，两人一块坐在岸边，说着安慰的话让周芸宽心。

“我已经听说了，老娘活着的时候都是你在伺候，如今我回来，当然也得尽一份力。”

盟里少有女孩子，大多数都是臭男人。

红叶跟他们待的烦，早就想找个同年纪大的女孩子当朋友了。

周芸正合适。

“如今我在蒋家当佣人，工钱有多少你刚才也瞧见了，这村里没你亲的人，不如跟我走？”

周芸眼底带着泪露出错愕的表情。

红叶正等着她欢喜同意，然后就顺竿爬让她喊自己姐姐。

谁料周芸错愕之后露出悲伤的表情。

她摇头拒绝了。

红叶眼珠子快掉出来，语调都变了：“为什么？你觉得我没本事养你？”

周芸摇了摇头，擦擦眼泪：“我会连累你。”

她把自己缩成一个小鸵鸟的样子：“在我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红叶想起刚才下葬时那些村民说周芸是天煞孤星的话，神色复杂起来。

“你别听那些愚民乱说，听他们的咱还能有好？”

周芸眼泪含在眼眶：“跟别人没关系，以前我也觉得这话荒唐，可是……”

她抬头看向红叶，眼底是寻死的无助和无法活下去的哀伤：“你可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红叶没明白她的意思。

周芸眼角滑下泪来：“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父亲把我养到四岁的时候也死了。”

“他死之前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希望我能有口饭吃有人照顾。”

“全村的人都知道王家有个傻儿子，可他们不知道这个傻子不是天生就那么傻。”

“那一年我不甚落河，他把我救上来，后来发了高烧没钱看，就傻了。”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虽然他傻了，但我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可是在我正式嫁过来不到一年，他也死了。”

红叶心下一跳。

世界上巧合的事太多，但她身边的事也太过巧合。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周芸望着红叶，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

“可这些也就罢了，我六岁那一年也曾认过一个姐姐。”

那个女子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很温柔做事也很有胆气。

她跟自己待了两三年，那两三年自己真的很高兴。

“我以为我又有家人了，可是……”

周芸后面的话没说完。

但红叶已经猜到了结果。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

周围安静的很。

最后周芸把眼泪擦干净，用一种决然的表情看着红叶：“现在你还想让我跟你走吗？”

虽说有姨奶奶在中间，但自己跟她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想来她也没必要为了自己这种人承担会遇到危事的风险吧？

红叶还在想她刚才所说的‘捡到的姐姐’的事，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忽略了。

这功夫听见周芸问没反应过来。

周芸见她没回答，猜测她已经有了答案，便站起身。

红叶有一瞬间看见她眼底的苍凉，几乎本能的一把将她拽住：“跟我走。”

周芸愣住，随即满眼复杂：“你何必呢？”

红叶站起身，自信又张扬：“我这人天生不信邪，而且我没告诉你吗？在我们那，我也是个天煞孤星呢。”